萬士和,字思節(jié),宜興人。父親萬吉,為桐廬訓導,有學術造詣。萬士和為嘉靖二十年(1541)的進士,改任庶吉士,授職為禮部主事。父喪期滿,請求就便贍養(yǎng)母親,改任南京兵部的職務。逐漸遷職為江西僉事,一年裁減上供瓷器上千件。調任貴州提學副使,升任湖廣參政。安撫、接納了二十八寨的叛亂苗民,因功被賞賜銀幣。營造三殿的工程動工,采集木料的使者交錯紛繁。萬士和的謀劃備至,百姓賴以安寧。調任江西按察使,赴任超過日期,被彈劾而免職。
他出任山東按察使,再調任廣東左布政使。政事以往專門由左職決定,萬士和稱“:朝廷設置左右布政,如同左右手,沒有輕重高低?!庇谑桥c右使相約分日辦事?;实壅僖姡蚊麨閼旄?,循例調任為右副都御史。督導南京的糧食儲備,奏請六項便利百姓的事。隆慶初年,晉升為戶部右侍郎,統(tǒng)管倉場。不久,改任禮部職,晉升為左侍郎。稱病回鄉(xiāng)。
神宗即位,他出任南京禮部侍郎,負責國子監(jiān)的事務。萬歷元年(1573),禮部尚書陸樹聲離職。張居正采納了陸樹聲的建議,召萬士和代替他。上任后逐條奏陳崇尚節(jié)儉的數件事。又因為災異與不祥之氣屢次出現,奏請關閉寵幸之門,容納剛直,淘汰冗員、抑制分外求請,大都觸犯了當時的禁忌。俺答與部屬貢奉馬匹,邊防大臣奏請增加對他們的官方獎賞。萬士和稱賞賜有規(guī)定的數額,不要依從邊防大臣額外的請求,皇帝聽從了他的意見。方士倚仗馮保請求封官,萬士和堅決不同意。成國公朱希忠去世,張居正同意贈封為王,萬士和極力爭辯。給事中余懋學議論事情被治罪,萬士和稱正直的大臣不應當責備。因此屢次抵觸張居正。給事中朱南雍乘機彈劾他,他便告病離去。張居正去世后,請他出任南京禮部尚書,他再次上奏延年不赴任。直至他去世了,享年七十一歲。贈封為太子少保,謚號文恭。
王之誥,字告若,石首人。嘉靖二十三年(1544)的進士。授職為吉水知縣。升任戶部主事,改任兵部員外郎,出京擔任河南僉事。討伐師尚詔有功,轉為參議。調遷為大同的兵備副使。因為搗毀蒙古居屋的功勞,增加一級俸祿,晉升為山西右參政。又被提拔為右僉都御史,巡撫遼東。他大興屯田,每營開墾田地一百五十頃,服役的軍士四百人。向皇上奏陳八項便利、適宜的事情,世宗施行了他的主張。召見他,任命為兵部右侍郎。不久,他以左侍郎的身份總督宣府、大同、山西的軍務。
隆慶元年(1567),他升任右都御史。俺答侵犯石州,王之誥命令山西總兵申維岳,參將劉寶、尤月、黑云龍四營的兵馬尾隨他南下,傳達檄文征召大同總兵官孫吳、山西副總兵田世威等人出征天門關,遏制他們向東的歸途。巡撫王繼洛駐扎在代州不出征,申維岳不敢前進,于是石州陷落。俺答殺害數萬人,所過之處沒有孑遺,大肆掠奪了十四天后離去。事情被朝廷知道后,申維岳、田世威、劉寶被處死,王繼洛戍守邊關,孫吳被撤職。王之誥因為回守南山,只降了兩級。
第二年詔令王之誥以左侍郎的身份巡視薊、遼、保定、宣、大、山西,侍郎劉燾巡視陜西、延綏、寧夏、甘肅。王之誥因疾病辭官。由冀練代替。此后,又因為給事中張鹵的勸諫,兩人都被罷免而不作派遣。隆慶三年(1569),出任官職督導京營。晉升右都御史,總督陜西三邊的軍務。因為延寧的將士搗毀敵人巢穴的功勞,給他的一個兒子授予官職,他升任南京兵部尚書。
神宗繼位,任命他為刑部尚書。張居正專權,王之誥與他有姻親關系,每每規(guī)勸他。萬歷三年(1575),他請求護送母親而請假回鄉(xiāng),逾期不返朝廷,被彈劾。遇王之誥也奏請終養(yǎng)天年,便答復可以。后來張居正的父親去世,喪期未滿就提前入仕,在朝廷杖責議論的人。張居正回鄉(xiāng)葬了父親后返回朝廷,王之誥勸他召回正直的大臣,收買人心。王之誥去世后,被贈為太子太保,謚號端襄。
吳百朋,字維錫,義烏人。嘉靖二十六年(1547)的進士。授職為永豐知縣。他受征召,就任御史,歷任淮、揚、湖廣的按察使。晉升為大理寺丞、右少卿。
嘉靖四十二年(1563)夏天,他升任右僉都御史、鄖陽巡撫。改任提督,負責軍務,巡視南昌、贛州、汀州、漳州。與兩廣提督吳桂芳討伐、平定河源的亂賊李亞元、程鄉(xiāng)的亂賊葉丹樓,又會師一處,在海豐打敗倭寇。
起初,廣東大埔的百姓藍松山、余大眷倡導叛亂,在漳州、延平、興州、泉州之間流竄、搶劫。官軍擊敗了他們,他們逃到永春,與香寮的盜賊藍阿普、范繼祖聯合侵犯德化,被都指揮耿宗元打敗,他們假裝請求招安。吳百朋也佯裝罷兵,利誘亂賊的黨徒為內應,先后將他們全部抓獲,只有三個叛賊巢穴沒有攻下。三個巢穴是指和平的李文彪所占據的岑岡,龍南的謝允樟所占據的高沙,賴清規(guī)所占據的下歷。朝廷因為倭患棘手,十年沒有討伐三股亂賊。李文彪死后,他的兒子李珍與江月照接替他,更加猖獗。嘉靖四十四年(1565)秋天,吳百朋晉升為右副都御史,依然巡防上述地區(qū)。他上奏說“:三個巢穴的亂賊冒犯尊卑之禮而稱王,即刻招安即刻又叛亂。廣東的和平、龍川、興寧,江西的龍南、信豐、安遠,被蠶食過半。不趕緊討伐,禍害不可言說。三個巢穴中只有賴清規(guī)的勢力跨江西、廣東六縣,最違逆圣命,討伐必須從下歷開始?!笔雷趯⒆嗾陆唤o部中議論,并依從了他。吳百朋便命令守備蔡汝蘭在苦竹嶂討伐并擒拿了賴清規(guī),震懾了眾賊。
隆慶初年,吏部因為吳百朋頗受兵營之苦,漸次升他任大理卿。給事中歐陽一敬等人奏請穆宗仍將吳百朋留任負責剿滅亂賊,穆宗下詔將他升任兵部右侍郎兼右僉都御史,依舊巡撫故地。吳百朋上奏,春天用兵妨礙農田的耕作,應該進行招安,穆宗聽從了他的建議。不久,他升任南京兵部右侍郎。請求回鄉(xiāng)終養(yǎng)天年,穆宗不同意。改任為刑部右侍郎。父親去世后回鄉(xiāng)服喪,再度出山時改任兵部職。
萬歷初年,奉命巡視宣州、大同、山西三鎮(zhèn)。吳百朋以糧餉、險隘、兵馬、器械、屯田、鹽法、番馬、逆黨等八件事情考核邊疆大臣,督撫王崇古、吳兌,總兵郭琥以下的官吏,分別受到升官賞賜或罷免的處理。又進呈邊防圖,凡是關塞險隘,番族部落,士馬強弱,亭障遠近,了如指掌。后由于探視母親回鄉(xiāng)。又出任南京右都御史,升任刑部尚書。過了一年去世。
劉應節(jié),字子和,濰縣人。嘉靖二十六年(1547)的進士。授任戶部主事。歷任井陘兵備副使,兼管三關。三關從此隸屬井陘道。四十三年,任山西右參政,升任右僉都御史,管理遼東。因母親去世而回鄉(xiāng)。
隆慶元年(1567),出任河南地方官。俺答侵犯石州,山西騷動,皇帝下詔命令劉應節(jié)前往援救。此后,敵寇退去。遇上順天巡撫耿隨卿殺害平民冒充首功被逮捕治罪,改派劉應節(jié)代替他。他認為永平西門抵海口距離天津只五百里,可以通漕運,奏請招募熟習海運的百姓赴天津負責運輸,與漕運官由海路抵達永平。部里議論由漕卒冒險不方便,發(fā)運山東、河南的十萬石粟,儲存在天津,命令永平的官吏和百姓自己運輸。
隆慶四年(1570)秋天,升任右副都御史,負責原來的轄區(qū),不久,晉升為兵部右侍郎兼右僉都御史,代替譚綸統(tǒng)管薊、遼、保定的軍務。他上奏罷除了永平、密云、霸州的采礦活動。又因為御史傅孟春的諫言,討論各鎮(zhèn)的貯備,應當考慮到年成的豐歉。平常的時候可以折成銀兩方便軍隊,可以積蓄粟谷;災荒之年就以實物救濟災荒,可以積蓄銀兩。第二年又建議將漕運通達密云,上奏稱:“密云完全控制了潮、白兩條河水,上天安排它們以便利于漕運。從前兩河分流,到了牛欄山才匯合。通州的漕運船只到了牛欄山,便由陸路運至龍慶倉,車輛運輸很艱苦。現在白水遷流城西,距離潮水不到二百步,況且近來又開渠筑壩,兩條河流又合二為一,水流加深,漕運更方便。以往昌平的漕運額共計十八萬多石,現在只有十四萬石,密云僅得到十萬石,只有依賴招商承運一個辦法,而且土地貧瘠,百姓窮困,勢必難以長期維持。聽說通州倉中的粟很多霉變。如果漕運五萬石到密云,而將本鎮(zhèn)所折算的三萬五千兩白銀留給京城的部隊,則通州的倉庫中不會有粟腐爛,京城的軍隊獲得了實惠,密云免去召商之事,這是一舉三得的好事啊!”皇帝答復可以。
給事中陳渠因為薊鎮(zhèn)有很多虛冒的兵丁,奏請核查兵卒節(jié)省糧餉。劉應節(jié)上奏稱:“國家開始設立大寧府,薊門還稱為內地。不久,大寧府內遷,三衛(wèi)反叛,一切防御措施,與宣州、大同方面相同,但在冊的兵丁不足三萬人。倉促招募外地的兵丁,又疲于奔命,半數羸弱不堪。因此提議減少外地兵,招募當地人,而吃游食的人,饑餓的時候聚集在一起吃飽了就飛揚散去。請清除逃兵,而留下的人都是非老即幼,又未必安于當兵。本鎮(zhèn)的轄區(qū)西起鎮(zhèn)邊,東達山海關,依地勢駐守兵馬,沒有三十萬人不行。現在當地的兵丁與外地的兵丁不到十三萬人。而且宣府方圓六百里,額定兵士十五萬人;大同方圓一千多里,額定兵士十三萬五千人;現在薊、昌的地域就有兩鎮(zhèn)的大小,而唯獨兵力不足。兩相援引比較,怎么能夠防守?現在最好的計策是派遣二十多萬精兵,恢復大寧府,控制關外的邊疆,使京都的肩背更加厚實,宣府、遼遠彼此聲援,國家有穩(wěn)固的關防,家室中沒有匪寇,這是萬年的利益所在。如果不能如此就調集三十萬軍馬,分區(qū)屯田、逐線設防,使軍隊首尾相呼應,這是百年的利益所在。還不能辦到的話,就挑選十七萬當地和外地的兵丁,使他們訓練有素,不必仰仗鄰鎮(zhèn)的援助,也是目前茍且偷安的辦法?,F在卻全然不是如此,征兵如同下棋,請求糧餉如同請求買糧,操練如同抓沙,討論戰(zhàn)爭如同談論老虎。邊防線長,兵力孤寡,捉襟見肘。現在不得已的辦法,姑且錄用新兵補充當地兵丁十一萬的舊額,與進入衛(wèi)所的外地兵丁分批休整,使眾軍不覺疲勞稍稍穩(wěn)定邊防?!辈恐凶h論讓所司清理軍隊,而補充兵馬的意見最終沒有被采納。
萬歷元年(1573),他升任右都御史兼兵部右侍郎,統(tǒng)轄原來的轄區(qū)。后來又升任南京工部尚書、戎政尚書,改任刑部的職務。錦衣馮邦寧是太監(jiān)馮保的從子,與劉應節(jié)在路上相遇不做回避,劉應節(jié)叱責他退下,馮保不高興。遇上云南的參政羅汝芳帶著奏章到京都,劉應節(jié)出城郭與他談論禪事,給事中周良寅上奏抨擊他,于是與羅汝芳一同被彈劾、罷免。他去世后被贈封為太子少保。
起初,王宗沐建議實行海運,劉應節(jié)與工部侍郎徐木式奏請開通膠萊河,張居正極力支持。任用徐木式兼僉都御史前往辦理,商議鑿山引泉,計算須耗百萬兩。議論者爭相駁斥?;实壅倩匦炷臼剑T除了此項勞役。
王遴,字繼津,霸州人。嘉靖二十六年(1547)的進士。就任紹興推官。入朝任兵部主事,歷任員外郎。耿直矜持,不輕易與人結交。同僚楊繼盛彈劾嚴嵩和他的孫子嚴效忠冒領功績,奏章被下達給部中復查。嚴世蕃自己撰稿,以此給武選郎中周冕。周冕揭發(fā)了他,反而被治罪。尚書聶豹恐懼,催促所司將嚴世蕃的文稿呈上,王遴徑直上前爭辯,聶豹惱怒,最終如嚴世蕃所言向上全報。楊繼盛被判死罪,王遴替他送去稠粥,并且將女兒許配給他的兒子楊應箕。嚴嵩的父子大為憤恨,借口其他的事情將他投入詔獄。事情搞清楚后才恢復官職。等到楊繼盛死去,他收殮、安葬了楊繼盛。調任山東僉事,再調任岢嵐兵備副使。他享有威名,為巡撫忌恨,受彈劾而離去。官民爭相為他訴訟冤屈,皇帝下詔準許他再度起用。
嘉靖四十五年(1566),王遴升為右僉都御史,管理延綏。敵寇大舉入侵定邊、固原,總兵官郭江戰(zhàn)死??偠疥惼鋵W、陜西巡撫戴才遭罷免,王遴降俸一級。隆慶元年(1567),敵寇六次入塞,都戰(zhàn)敗而逃。而御史溫如玉不斷抨擊王遴,將他解除官職聽候審查。后來御史楊軫核查匯報了他的功績,于是又恢復原職,管轄宣府,總兵官馬芳驍勇,敵寇不敢深入。王遴便大興屯田,邊防的儲備都有賴于此。十年期滿,他升任右副都御史。不久被任命為兵部右侍郎。探親回鄉(xiāng),又起用他協(xié)助處理邊防事務。
神宗繼位,張居正執(zhí)政,他與王遴同年出生,然而一向不和。遇上商議、檢閱邊防事務,王遴請求前往?;实勖钏巴兾魉逆?zhèn)。他冷峻地拒絕饋贈。事情完成之后,就稱病回鄉(xiāng)。張居正去世后,他才出任南京工部尚書。不久,改任兵部,參與機要事務。守備太監(jiān)丘得用大肆奴役營中的兵丁,王遴上奏請求禁止此事,趁機奏請施行謀略、安定留都等十二件事?;实壅僖姴⑷蚊麨閼舨可袝?。他先奉皇帝的詔令,免除一年賦稅以及織造商議的提留,共計一百七十六萬多兩白銀,此時,皇帝命令由太倉庫中補充,王遴勸諫:“陛下經過十多年的積蓄僅有三百多萬兩白銀,現在因為一年的賦稅被免除,即刻在府庫中進行補充。估計十多年的積蓄,不足償還二年被提取用作補缺的資產。況且每年額定的金花銀進奉額為一百萬兩,從萬歷六年(1578)之后,增加了二十萬兩,現在合計六年的數額,不只百萬兩。府庫的積蓄不是源泉,每年貢俸不斷,以后將拿什么維持?”于是指出京倉和通倉的糧食積蓄達八百萬石,足以供給九年的需求,請酌量將一百五十萬石折換成銀兩,三年后停止。皇帝下詔準許他施行一年。
當時尚寶丞徐貞明、御史徐待在京城東面開辟水田,王遴極力贊賞此舉,提議很快被決定。以往,戶部銀專門供給軍隊和京都,不提供給其他事務。皇帝舉行婚禮時,暫時提取了用于接濟邊關的銀兩九萬兩作為織造的費用,此時皇帝又打算這么做,王遴執(zhí)意爭辯。不久,皇帝下詔提取四千兩黃金作為慈寧宮的開支,王遴又極力反對。皇帝都沒有采納。此后,他陳述理財的七件事情,奏請皇帝崇尚節(jié)儉、重視農業(yè)、督促拖欠的償還、懲治貪官污吏、擴大儲蓄、整治貢市?;实鄞饛停骸坝嘘P我自己的事我已經知道了,其余的事責成所司商議辦理?!碑敃r佛教盛行,王遴奏請將身強力壯的和尚淘汰,令他們回鄉(xiāng)務農,聚眾進行齋戒的人以邪道罪論處。禮部尚書沈魯奏請依王遴的諫言行事?;实垡呀浵略t同意,后妃和宦官大都聲稱不行,事情中途廢止。
他改任兵部尚書。遼東總兵官李成梁的賄賂遍及皇帝身邊的大臣,但不敢進入王遴的家門。王遴在戶部頻繁爭執(zhí),已經被宦官嫉恨。遇上皇帝察看去世后享用的寢宮,宦官拿著皇帝的批示向他索要馬匹。王遴認為題本應該蓋章,司禮的傳遞應當由科發(fā)給部里,沒有徑直下達給部里的,他援引先例執(zhí)意上奏。皇帝不高興。大學士申時行曾經因管事指揮羅秀而囑托王遴將他補作錦衣僉書,王遴阻止不準許。申時行便擬旨責備王遴擅自扣留皇帝的批示,對皇上缺乏尊敬。御史爭相彈劾王遴,王遴請求退休而離去,張佳胤代替了他。給事中張養(yǎng)蒙稱:“羅秀本是太監(jiān)滕祥的奴仆,靠賄賂進入禁衛(wèi)中。往年他圖謀僉書,尚書王遴主持公正,被他們中傷而離去。不久,羅秀馬上被越級錄用,眾議沸騰?!币虼肆T黜了羅秀,張佳胤也被罷免。
王遴雖然退位,聲望更高,因為他年事很高而一再受到朝廷慰問。萬歷三十六年(1606),王遴去世。贈封為太子太保。天啟年間,追贈謚號恭肅。
畢鏘,字廷鳴,石埭人。嘉靖三十二年(1553)的進士。授職為刑部主事。歷任郎中,晉升為浙江提學副使,調任廣西右參政,升任按察使再調任湖廣左布政使。世宗召他擔任太仆卿,沒有赴任,改任應天府尹。海瑞轄治江南,發(fā)送公文到南京應天府,將應天官員視為下屬,畢鏘拒不接受。海瑞考核畢鏘的政績,反而與他友好。他升任南京戶部右侍郎,負責糧食儲備。
萬歷二年(1574),他進入朝廷擔任刑部右侍郎。改任戶部職,統(tǒng)轄倉場。晉升為南京戶部尚書,告病而離去。后出任南京工部尚書,改任吏部職,神宗征召他擔任戶部尚書。神宗因為刮風卷塵就告諭所司陳述當時的政情,畢鏘上奏陳述了九件事。其中稱:“錦衣旗校達一萬七千四百多人,內府的各監(jiān)局服役的工匠數也是如此。這是最嚴重的冗食者,應當清除假冒與濫用者。州縣丈量田地滋生弊端,云南鑄鼓不給工匠支付報酬,官員已經裁減又重新設置,田地準備墾種而又停止丈量。請考慮各地的習俗與人情,不要隨意進行更改。至于袍服錦綺,每年有多余的積蓄,為何煩勞人頻頻織造?天燈費用開支達萬兩,尤其不合常規(guī)。無節(jié)制的賞賜不能不裁減,投機取巧的事不能不革除?!彼嗟氖虑?,大多切中要害。神宗身邊的寵幸之人從中阻撓,沒有能全部施行。畢鏘就稱年紀大了請求罷免。世宗準許他乘驛車回鄉(xiāng)。
畢鏘遇事嚴守公正,享有眾望。八十歲時,神宗派人問候他,加封他為太子少保。后來兩次派人去慰問。他的孫子畢汝木便帶著奏表入朝答謝,世宗下詔收他為太學生。畢鏘九十三歲去世。贈封為太子太保,謚號恭介。
舒化,字汝德,臨川人。嘉靖三十八年(1559)的進士。授職為衡州推官。改任鳳陽推官候補升戶科給事中。
隆慶初年,三次調任至刑科給事中?;实廴斡没鹿?,旨令多從宮中發(fā)出。舒化稱:“法律是天下的公理,大小罪犯應該全部交付給法司。不恰當的地方,則由我們疏論、彈劾。如果全然由敕令直接執(zhí)行,則或喜或怒之事未必恰當,而法司與我們都形同虛設?!被实巯略t肯定了他的說法。冬天到郊外祭天,他聽到皇帝的咳嗽聲,推斷陰陽相遇次數又增加了,請皇帝效法上天培養(yǎng)藏匿的陽氣,話語很真切、耿直。有詔書稱災禍又來臨了,是因為部院不處理政事,讓廠衛(wèi)秘密監(jiān)察的緣故。舒化與同僚上奏稱:“廠衛(wèi)在京城巡察,希望查辦犯法作亂的人、禁錮盜賊。駕馭百官是天子的權力,而糾察非法的人和事,則是御史的職責,豈能由廠衛(wèi)處置?現在指令他們刺探、查訪,必將打開羅織罪名的大門,大展陷害的權術,禍害善良的人們,使人人屏聲靜氣,不敢移步,從何治理。況且廠衛(wèi)又不能自己察訪,必然將此事委派給衛(wèi)卒,陛下不相信大臣,反而相信此類人嗎?”御史劉思賢等人也極力陳述它的危害?;实鄱疾宦爮摹2痪?,此事最終停止。校尉背著尸體由北安門出來,兵馬指揮孫承芳看見了,懷疑有奸詐,將他囚禁在監(jiān)獄進行審訊,供詞牽連太監(jiān)李陽春。李陽春驚懼,向皇帝訴說。稱校尉背的不是死人,出城后才死,孫承芳妄自滋出事端,對校尉施加刑罰?;实巯嘈帕怂?,杖責孫承芳六十下,貶為平民。舒化請求將李陽春的奏章下達給法司核查,皇帝不接受。
隆慶四年(1570)的熱季審訊,他請求釋放被囚禁的大臣鄭履淳、李芳,等到朝廷會審,又請求釋放李巳,他們都得到寬恕。當時高拱執(zhí)政,路楷、楊順因為誣陷并殺害了沈煉而判死罪。高拱想改變路楷的處境,稱楊順是禍首,楊順處死,路楷可以不處死。舒化將獄案文件向高拱展示說:“案獄中本來沒有沈煉的姓名。他的姓名被加入,從路楷開始。路楷的確是禍首?!备吖坝痔嶙h寬恕方士王金等人的罪過,舒化說:“這是先帝的遺詔的指示,假如想免罪,應該怎么解釋?”與高拱相抵觸,被貶出京城任陜西參政。他再次上疏請求退休回家。
萬歷初年,晉升為太仆少卿。又因病回鄉(xiāng)。后由南京大理卿召至京都擔任刑部左侍郎。平定了云南、緬甸的亂賊,皇帝駕臨于午門樓察看俘虜。舒化宣讀奏詞,聲音洪亮,抑揚頓挫,皇帝的目光盯著他。遇上刑部尚書空缺,皇帝親擬詔令錄用舒化。舒化上奏稱:“陛下的仁慈出自天性。知府錢若賡、知州方復乾因為酷刑而死于戍邊。請求申命大小臣僚,讓他們各自遵守律法條例,不要濫施酷刑。《大明律》一書,高皇帝在兩廂房中閱覽,親手更改、審定?,F在還沒有經過詳細審議的案子就命令從重治罪,已經審定了的案子又下詔指令加罪而后斬殺,這就是說律法不值得為根據。去年冬天不時下雨下雪,災異頻繁出現,過錯就在此處?!被实巯聝?yōu)詔答復他。遇上續(xù)修《會典》,于是他編輯了嘉靖三十四年(1555)以后事例與刑法名稱相關的案子三百八十二條,上奏皇帝?;实巯略t將它告示朝廷內外。
萬歷十四年(1586)他響應詔令上奏陳述。請求皇帝講求詔令的信用,使獄案訴訟清廉,迅速審訊定罪,嚴格檢驗,禁止冤屈和濫施刑罰,而以恪守天條、安撫百姓、回歸本源的圣心?;实劢蛹{并嘉獎了他?;实垲檻]手下的大臣進行欺騙,間或有人揭發(fā),就派遣官吏去加以逮捕,搜取證據,文書累疊積壓。舒化稱:“主上治政法則貴在抓住綱要,不應當侵擾有司;徒然使人將過失歸咎于皇上,而下屬反而借機掩飾過失?!甭和醺男⌒R蚴卤槐R司吏目鞭笞,皇帝惱怒,將吏目逮捕,投入詔獄,拷打致死,又將七名捕卒治罪。舒化為此爭辯?;实巯略t將為首的一人治罪,其余的都被寬恕。
第二年,京官考核,南京科道抨擊舒化。于是他多次上疏請求回鄉(xiāng),皇帝不同意。遇上考察囚犯的事,他又開始辦公。宦官中的貴人傳達皇帝的旨意要寬恕三十多名死囚,舒化爭辯主張不寬恕。詔令最后依從了他的建議。不久他稱病重,于是回到家鄉(xiāng)。去世后,贈封為太子少保,謚號莊僖。
李世達,字子成,涇陽人。嘉靖三十五年(1556)的進士。授職為戶部主事。改任吏部職務,歷任考功、文選郎中,與陸光祖一起充當尚書的得力助手。隆慶初年,遇上曾祖父的喪事回家守孝。后起用為右通政,歷任南京太仆卿。
萬歷二年(1574),任右僉都御史巡撫山東。不久晉升為右副都御史,總管河道。還未上任就改任浙江巡撫。旋即稱病回鄉(xiāng),后起用督察漕運兼鳳陽巡撫。黃河向南侵蝕,淮安報警,李世達請求修筑石堤捍衛(wèi)城邑;寶應汜光湖風濤險惡,每年都造成水災,請求開通越河抑制水勢。神宗都答復可以。他調任南京兵部右侍郎。改任戶部職,又改任吏部職,升任左侍郎。提拔為南京吏部尚書,就職后又改任兵部,參與機要事務。
不久他又被命為刑部尚書?;鹿購埖聦⑷藲蛑滤?,李世達奏請將其交法司處理,刑科唐堯欽也主張如此,張德才被交給主管的官吏處治。大興知縣王階因用鞭子抽打樂舞生被交法司處治,神宗秘密地派遣兩名校尉偵察此事,審判定罪的那一天被巡風主事孫承榮拒絕。校尉返京上奏,神宗憤怒地責備李世達。李世達稱偵探不合大體。孫承榮最終被剝奪了俸祿。東廠太監(jiān)張鯨犯罪,言官爭相彈劾,神宗曲意寬恕了他。李世達執(zhí)意上奏,神宗才將張鯨排斥出京城。駙馬都尉侯拱宸的奴仆打死了平民被依法懲治,李世達請求將侯拱宸一起治罪。于是革除了侯拱宸的官職,命令他去國子監(jiān)學習禮儀。罪犯焦文燦依法不應判死刑,神宗惱怒地將他列入死囚之中。遇上朝廷會審,命令戶部尚書宋纟熏主筆。李世達對宋纟熏說,對焦文燦從輕發(fā)落。這抵觸了圣旨,神宗責問,他又據法律做回答。神宗最終沒有依從。當時,皇帝閑居,很暴躁,身邊的侍從屢屢無罪被處死,李世達趁著災異上奏諷諫。浙江發(fā)生饑荒,有人請求讓罪犯捐出粟以免罪。李世達稱:“法律不能廢棄,寧可赦免也不能出賣。赦免就體現了皇恩,法律仍然存在。贖人則力量來自下面,人們更加藐視法律?!庇凶R之士對此稱是。
他改任左都御史。兵馬指揮何價虐待三人致死,御史劉思瑜庇護他。李世達上奏彈劾,皇帝降了劉思瑜的官級。他又彈劾并使御史韓介等人受到罷免?;实酆軈拹貉怨?,下詔申斥,指責他們挾私報復。李世達勸諫:“效忠且正直的人,話語雖然偏激,心中實在沒有別的意思。即使居心叵測,而諫言不能廢置,應該一并容納。只是阿諛奉承的人,此后應加以罷黜。則正直的話每天能聽到,邪說漸漸消失?!被实鄞饛椭懒?。
萬歷二十一年(1593)他與吏部尚書孫钅龍共同主持京官的考核,將政府中的私人全部貶斥。考功郎中趙南星被彈劾貶官,李世達極力抗爭,皇上反而將南星除名,于是他請求辭職,皇上不同意。這年秋天吏部侍郎趙用賢因為拒絕婚事遭人攻擊,李世達辯白他無罪。郎中楊應宿、鄭材上奏詆毀李世達,他便接連上奏請求退休。回鄉(xiāng)七年后去世。贈封為太子太保,謚號敏肅。
曾同亨,字于野,吉水縣人。父親曾存仁,為云南布政使。曾同亨考取嘉靖三十八年(1559)的進士。授職為刑部主事。改任禮部,調任吏部文選主事。先例,丞、簿以下的官員,聽任胥吏選拔,曾同亨卻全都親自挑選。他與陸光祖、李世達齊名。隆慶初年,任文選郎中,幾乎將舊臣舉薦任用完了。晉升為太常少卿,因急事請假離去。
萬歷初年,出任大理少卿。歷任順天府尹,任右副都御史管轄貴州。御史劉臺觸犯了張居正。曾同亨是劉臺的姐夫,給事中陳三謨想將他們一起驅逐,上奏曾同亨羸弱不勝職。詔令調他到南京,于是稱病回鄉(xiāng)。萬歷九年(1581),京城考核糾察官,給事中秦燦、御史錢岱等人又秉承張居正旨意,列上曾同亨的姓名。張居正勒令他休息。
張居正死后,他出任南京太常卿?;实壅偎麚未罄砬洌{任工部右侍郎。負責督促營建皇帝逝世后的寢宮,節(jié)省三十多萬兩白銀。由左侍郎升為尚書。軍事器械都從外地輸送來,全都不合乎標準,他奏請以半價簽收,又請求減少一半的織造額?;实鄱即饛涂梢?。汝安王妃請求征收橋稅,曾同亨拒絕了?;实圩罱K應允了王妃的請求。內府的工匠,隆慶初年人數達到一萬五千八百人,不久淘汰了兩千五百人,但是宦官卻不斷增加。曾同亨上奏請求清理、整治。已經得到圣旨,宦官又上奏壓制了此事。給事中楊其休上奏爭辯,皇帝不接納。曾同亨的弟弟曾乾亨奏請裁減冗員使經費寬裕些,京城衛(wèi)戍部隊的諸位武臣聲稱減少了自己的月薪,一片嘩然,窺伺著曾同亨走出朝房就圍著他叫嚷。曾同亨再次請求退休,沒有結果。九門的工程完工,他被加封為太子少保。極力請求離去,皇帝下詔令他乘驛車回鄉(xiāng)。啟用他任南京吏部尚書,他推辭了。此后很久,再度起用他任原職,他多次推辭之后才就職。稅使在當地肆虐百姓,曾同亨極力勸諫。
萬歷三十三年(1605),全面考核京官,他與考功郎徐必達正直不徇私情。當年,北都考核拂逆了當政者的意愿,宮中傳旨保留給事中錢夢皋等人;南都的考核和曾同亨自己的奏疏,也很久不下發(fā)。曾同亨恰好因事進京,于是稱病。詔令加封他為太子太保,而后退休。
曾同亨初次進入吏部,嚴嵩是他的同鄉(xiāng),尚書吳鵬與他父親同年進士,曾同亨沒有做私下拜訪。曾在署舍住食,整月不回家。一向與羅汝芳、耿定向相好。尚書楊博痛罵偽儒,曾同亨說:“他們中間多愚昧者,不可以一概斥責。即使表面上借儒學名義,這與賣身進取,恬不知恥的人相比,誰更可惡呢?”他在七十五歲去世。被贈封為少保,謚號恭端。
辛自修,字子吉,襄城人。嘉靖三十五年(1556)的進士。授任海寧知縣。
他升任吏科給事中。上奏稱:“吏部選拔官吏,選才重要,量地選才尤為急迫。近來京府的屬吏因為全面考察而離去的人有十分之五,難道唯獨京城不肖之人很多嗎?地方艱苦而事情繁多,請求根據地方的復雜和簡易來授予官職,根據事情的繁瑣、簡單來做考核的依據。”吏部認為他的建議很好,奏請皇帝下令撫按大臣,像辛自修所提議的那樣來舉薦和彈劾有關人員。他巡視京都兵營,彈劾典營務鎮(zhèn)遠侯顧寰、協(xié)理僉都御史李燧,請求警告顧寰,罷免李燧。皇帝依從了。辛自修歷任禮科都給事中。誠意伯劉世延不守法,辛自修極力抨擊他的奸詐。詔令將他革職囚禁。隆慶元年(1567),給事中胡應嘉論事被貶斥,辛自修上奏救助。不久,他疏論剝奪尚書顧可學、徐可成,侍郎朱隆禧、郭文英的封贈與謚號;因為徐可成由道士進用,郭文英由工匠進用,顧可學、朱隆禧都是憑方士的藥丸得以進用。他升任太仆少卿,稱病回鄉(xiāng)。
萬歷六年(1578),他出任應天府丞,再調任光祿卿。擔任右僉都御史轄治保定的六府。上奏減少了六萬兩的里甲均徭役費,加筑了雄、任丘兩縣的堤防,用來防御滹沱河的水患。每年秋防期間,巡撫遷移到易州駐扎,向部屬征收供給的費用,秋季防御期已經結束,征集依舊,辛自修上奏終止了此事。他入朝擔任大理卿,兵部左、右侍郎,升任南京右都御史。御史沈汝梁巡視下江,以饋贈為名,搜刮完了部屬的贖金,辛自修上奏彈劾了他。皇帝正想懲治貪官,下令將沈汝梁逮捕、治罪,并且召見辛自修任命他為左部御史。
萬歷十五年(1587),全面考察京官,執(zhí)政者想庇護私人,排斥異己。吏部尚書楊巍秉承旨意、謹小慎微,辛自修對此表示憂慮,事先上奏,請求不要以自己的愛憎為喜怒,排斥、壓抑不結黨派的人。神宗認為他的諫言很好,而執(zhí)政者不滿意。有十多個貪圖鉆營的人,都是執(zhí)政者所看重的,辛自修想除去他們。給事中陳與郊自己估量不能幸免,于是稱執(zhí)憲大臣將以一次過失就廢棄人,想一舉使京都空虛。因此辛自修想貶斥的人都獲得赦免。不久御史張鳴岡等人行糾察職責,首攻工部尚書何起鳴。何起鳴以前因為督察工程與宦官張誠相好,而且一向不喜歡辛自修,于是攻擊辛自修挾私仇在背后指使。陳與郊和給事中吳之佳支持他。御史高維崧、趙卿、張鳴岡、左之宜憤恨不平,彈劾何起鳴掩飾過失,進行詭辯。皇帝先聽到張誠的話,頗懷疑辛自修。見到他們的奏疏更加不高興,說:“朝廷每次任用一個人,言官就紛紛排擠、打擊?,F在何起鳴離去,你們舉薦堪當此任的人?!备呔S崧等人都上奏認罪,沒有推舉其他的人。神宗惱怒,將他們全部調出京城。給事中張養(yǎng)蒙救助,也被剝奪俸祿。刑部主事王德新又上奏爭辯,話語觸犯了神宗寵幸的人。神宗將他投入詔獄,施加酷刑追究主使人。他沒有承認,于是削奪了他的官籍。辛自修自感不安,趕緊稱病回鄉(xiāng)。
辛自修的奏章,不合執(zhí)政者的意愿,所以不被他們容納。此后很久,才起用他任南京刑部尚書。又召他擔任工部尚書。他沒有上任就去世了。贈封為太子太保,謚號肅敏。
溫純,字景文,三原人。嘉靖四十四年(1565)的進士。由壽光知縣征召為戶科給事中。隆慶三年(1569),穆宗已除喪服,仍不與大臣接觸。溫純請求皇帝遵循祖制,垂詢群臣,親自批閱奏章,皇帝答復知道了。
他調任兵科都給事中。倭寇攻陷了廣東的廣海衛(wèi),大肆屠殺、劫掠而后離去。總兵劉燾報告將敵人打退了,溫純彈劾劉燾進行欺騙。當時剛剛召劉燾督率京都的部隊,就擱置不問。黔國公沐朝弼犯罪,詔令允許他的兒子繼承爵位。溫純稱事情還沒了結,不應當匆忙繼承爵位?;鹿訇惡檎埱蠓赓浰母改福瑴丶儓詻Q不同意。言官李巳、石星遭譴責,他上奏救助他們。起初,趙貞吉更改軍營制度,三營各由一名大將統(tǒng)轄。由恭順侯吳繼爵主持五軍事務,而都督袁正、焦?jié)芍鞒稚駱?、神機二營。吳繼爵恥于與他為同僚,堅決推辭。皇帝罷免了兩人,全部換成有功勛的大臣。溫純奏請廣求將才,不要拘泥于世族侯爵,皇帝沒有采納。此后,皇帝又任命三名文臣分別督率部隊,當時稱為“六提督”。溫純認為政出多門,極力陳述它的不利之處,于是恢復了舊制。俺答請求通貢互市,高拱決定準許他們。溫純認為邊防松弛,對中原不利。被調出京城擔任湖廣參政后,他稱病回鄉(xiāng)。
萬歷初年,被舉薦擔任河南參議。萬歷十二年(1584),他由大理卿改任兵部右侍郎兼右副都御史,統(tǒng)轄浙江。擔任戶部左侍郎,升任右副都御史,督理倉場。母親逝世后他離職。喪期滿后擔任南京吏部尚書。皇帝召見他,任命為工部尚書。父親去世,他請求回鄉(xiāng)養(yǎng)老。服喪期滿,他被召封為左都御史。
礦稅使四出橫行,有司逮捕、囚禁的犯人極多,溫純極力疏論他們的危害,請求將他們全部放了,皇帝沒有答復。此后,諸位宦官更加橫暴,到處剽竊、掠奪,玷污婦女。四方的無賴奸人群起言利:有請求開挖云南塞外的寶井的人;又有人稱海外的呂宋國有座機易山,一向出產金銀,每年可以獲得十萬兩黃金和三十萬兩白銀;又有人稱淮、揚地區(qū)鹽利富饒,采納他的主張,每年可以獲得五十萬兩白銀。皇帝全部欣然接受了,遠近的人駭然震驚。溫純勸諫:“緬甸的人正在窺伺機會,一旦開挖寶井,必然發(fā)生兵變。余元俊是個鹽販,數千兩的貯備都不能輸出,而想得到五十萬兩,準備怎樣獲???機易山在海外,必定不是遍地金銀,任人前往拿??;不過是假借詔書、圣旨,使禁物擅自出入,與外番的人進行買賣,利益歸眾吏,禍害留給國家。請將諸位奸詐之人全部逮捕,交給我們進行法律制裁,并趕緊撤換禍害百姓的稅監(jiān)。”也沒有答復。正值此時,朝廷內外爭相請求罷除礦稅,皇帝全都置之不理。溫純等人憂慮、驚懼,不知所措,就倡議諸位大臣匍伏在皇宮前涕淚請求?;实壅鹋|問誰是倡議者。他回答:“都御史溫純?!被实蹫榇藬客?,派人傳諭撫慰他說:“奏疏將下達。”他們才退去。然而皇帝最終沒有施行。廣東的李鳳、陜西的梁永、云南的楊榮都因征收礦稅激起民變,溫純又上奏說:“偷偷假借陛下的威福的稅使以十計算,憑借稅使的聲勢的參議隨從以百計算,做參議隨從的爪牙而奔走的困苦,受采辦、營運、轉輸的困苦,既然喪失了生活的信心,又怎么能再抵御這千萬個虎狼呢?希望當天就罷除礦稅,將李鳳等人逮捕,關押到大理寺?!被实塾譀]答復。
在此之前,御史顧龍楨巡視廣東,與布政使王泮言談不合,起身毆打了他,王泮當即棄官離去。溫純彈劾并罷免了顧龍楨。御史于永清巡視陜西時貪污,害怕溫純上奏揭發(fā),倡議同僚救助顧龍楨,明顯地與溫純相背,以便牽制溫純,又與都給事中姚文尉勾結,傾軋溫純。溫純憤怒不已,上奏皇帝全部揭發(fā)了于永清進行勾結活動的罪狀,并涉及姚文尉,話語頗為觸犯首輔沈一貫。沈一貫等人上奏辯解?;实巯掳l(fā)了于永清、姚文尉的兩分奏章,而溫純彈劾的奏章留在宮中沒有下發(fā)。溫純更加憤恨,三次上奏疏論此事,并極力乞求罷免自己,于是皇帝降了于永清的職。溫純就與沈一貫相抵忤了。給事中陳治則、鐘兆京鳴不平,上奏斥責他們荒謬。溫純請求離去,上奏二十次閉門在家數月?;实垡幌蚩粗販丶?,傳諭挽留他。溫純迫不得已,勉強就職處理公務。等到妖書的事件發(fā)生,他極力替沈鯉、郭正域辯駁誣言。楚王宗族的殺害撫臣,溫純又稱他們沒有造反的罪狀。沈一貫對他的怨恨更深。
萬歷三十二年(1604),全面考核京官、朝官。溫純與吏部侍郎楊時喬主持此事,沈一貫想庇護的兆斗和錢夢皋等人都在貶謫之列。奏疏送入宮中,很久之后忽然下旨責備他,將被核查的科道官全部留任,而且考核的結果仍然不向下發(fā)。溫純更加請求離去。錢夢皋、兆斗既留任,就接連上奏攻擊溫純對楚地一事的處理。稱溫純曲意庇護反叛的人,并誣蔑他受賄。朝廷大臣大為驚駭,爭相彈劾溫純以便取勝。皇帝將奏章都留在宮中。此后,南京給事中陳嘉訓等人極力抨擊錢夢皋、兆斗兩人暗中有依靠,結成朋黨做奸詐之事,應當盡快貶斥他們,而聽任溫純回鄉(xiāng),以保全大臣的體統(tǒng)?;实劬谷慌鷱土岁惣斡柕热说淖嗍?,準許溫純結束仕途,錢夢皋、兆斗也被罷免回鄉(xiāng)。
溫純清白公正。五次主持南北的考核,澄清汰劣適當。整肅百僚,振興風紀,為一時名臣。去世后,封贈為少保。天啟初年,追贈謚號為恭毅。
趙世卿,字象貴,歷城人。隆慶五年(1571)的進士。授職為南京兵部主事。
張居正執(zhí)政,治政嚴格。州縣學選取士子不得超過十五人;布政使司與按察使司以下的官吏,雖然是公事也不許乘驛馬;處死的刑罰,每年有定額;征賦以九分為標準,如不及格有關部門要受罰;又屢次重責議論事情的人。趙世卿上奏糾正當時的五件重要的事。請求擴大取士的名額,放寬驛車的禁例,減少處死刑罰,延緩對科稅的催征,而最后極力疏論應該廣開言路,稱:“現在的臺諫習慣阿諛奉承,以便希求一生受寵幸。有關軍務國政,就舌頭卷曲悄然無聲。徒然揀取不緊急的事情,姑且搪塞責備的言辭。過了幾年,居然高踞公卿之位,炫耀于士林。難道這些人都是沒有志氣節(jié)操忍心辜負陛下嗎?是有所懲戒而不敢作為呀。像往年的傅應禎、艾穆、沈思孝、鄒元標都因為建議言事而流放他鄉(xiāng),至今仍與戍卒為伍。現在的有才之士,所以自顧憐恤,寧愿自己與寒蟬比附。皇上應該特別發(fā)布圣音,將那些人放回,使天下的人知道圣明天子沒有厭惡直言的意思,則士人都仰慕大義,盡獻忠誠,效忠陛下?!睆埦诱肱兴刈?。吏部尚書王國光說:“懲治他正好使他成名,請用他替你樹立寬恕的形象。”于是將他調出京城,擔任楚府的右長吏。第二年的京官考核,又以不謹慎為名,將他撤職使他回到家鄉(xiāng)。
張居正死后,他被起用為戶部郎中,出京任陜西副使。調任戶部右侍郎,督理倉場。趙世卿工于心計。凡是他所上奏的事,都斟酌了分寸,軍務國政有賴于此。戶部尚書陳蕖有病,侍郎張養(yǎng)蒙避身不負責事務,皇帝惱怒,將他們一起罷免,而提拔趙世卿任尚書。
當時礦稅使為害四方,江西稅監(jiān)潘相竟至于擅自逮捕皇族的宗室。過去的關稅收入每年四十多萬兩,自從被稅使控制后,商賈不行,數年之間減少了三分之一,四方的雜稅也是如此,每年的收入更少,國家的費用不夠,邊防儲備匱乏,而內府的供需一天天繁多,每年增加二十萬兩金花銀的舊額,宮廷費用一天天充盈起來。世卿請恢復到過去百萬兩的數額,罷除增加的數目,皇帝不允許。他乞求發(fā)放內庫一百萬兩白銀以及太仆寺的五十萬兩馬價錢接濟邊防儲備,又違反皇上的心意,受到批評。趙世卿又請求確定潘相的罪行,并與九卿數次陳述他的危害,皇帝都不接受。趙世卿又稱百姓脂膏枯竭,鄉(xiāng)里蕭條,喪亂已可預料,百姓揭竿造反為時不遠,現在不及時罷除礦稅,恐怕以后來不及了?;实鄱疾蛔骼頃?。
萬歷三十二年(1604),蘇、淞地區(qū)的稅監(jiān)劉成因為水災請求暫時停征米稅?;实壅J為每年六萬兩的稅額,米稅占一半,不應該全部停征,限令定額四萬兩。趙世卿上奏稱:“過去已經免除了米稅,即刻又再征收,已經失信于天下?,F在劉成想免去一半的稅額,而陛下完全不依從,難道小宦官尚且存在的惻隱之心,而陛下反而漠然不動心嗎?”皇帝沒有答復。
當年夏天,雷火燒毀了祖陵的明樓,怪蟲侵害樹木,大雨又毀壞了神道橋梁?;实巯略t咨詢實際的政務。趙世卿上奏稱:
“今天的實際政務,沒有比罷除礦稅更急切的了。古代的明君不看重奇異的東西,現在卻聚積不該收刮的錢財,聚斂百姓的怨恨,何謂節(jié)儉?這是為君王的圣德考慮,不能不罷除的第一條原因。過多刮取必然招來罪過,保管疏忽必將招致盜賊。鹿臺、巨橋足以導致人們舉矛相向的禍害。這是為宗廟社稷考慮,不能不罷除的第二條原因。古代,國家沒有危難的事就考慮耕織的事情,有了危急的事就討論使國家防務鞏固的策略。哪有開鑿四海諸山,專榷三家市利的,操弓挾矢,殺害善良的百姓,毀室壞垣,禍害波及雞犬,歷經十多年不止。這是為國家本體考慮,不能不罷除的第三條原因?;鹿贊O獵,幫兇咆哮。毀掘墳墓使枯骨遭殃,奸淫虐待子女使善良人家飲恨。人人生怨,喧嘩之聲不絕于耳,如此不止,以后將達到何種境地?這是為百姓的困苦考慮,不能不罷除的第四條原因。國家的財富不在民間就在官府,現在全部被搜括到了奸人的家室。所以督促繳納欠租而欠租不足數,稽查關稅而關稅虧損,征收鹽稅而鹽稅微薄,征收贖金而贖金無存。外府一空,司農如同被清掃般干凈。這是為國家的賦稅考慮,不能不罷除的第五條原因。天子的命令,如同一年四季一樣確定不移?;噬显谌昵霸f:‘我的心是仁愛的,自然有停止的時候?!F在年復一年,等到哪天才能停止?天子話如玩笑,那么大王的命令就棄之在草莽之中。這是為詔令考慮,不能不罷除的第六條原因。
“陛下不妨考慮服裝膳食、宮闕居室,以及營造征討,皇上的什么事情不是取之于民?百姓的什么事情不是為皇上服務的?如此赤誠之子,不曾辜負國家,百姓正高興地滿足天子的欲望,而陛下卻不稍減您的欲望。百姓正為了供奉天子而奔走、困苦,而陛下也不稍稍慰問他們的辛勞。百姓竭誠解救天子的危難,而陛下不稍稍撫恤他們的艱難。反求于心,必然會自感不安。陛下不要認為愚昧的小百姓可以由您駕馭、生殺予奪,而不值得介意。百姓的心就是老天的心,現在上天頻繁譴責,雷電與怪蟲、暴雨接踵而來,變亂不會憑空產生,它的應驗為時不遠了。所以現在要挽回天意就在于體恤民心,要想體恤民心就在于罷除礦稅,不需要再考慮以做決定?!?/p>
皇帝好言回答,卻不施行他的建議。
到了萬歷三十四年(1606)三月,皇帝才下詔罷除了礦稅使,稅也稍稍減少了。然而遼東、云南、四川的稅使依然如故,官吏百姓深受其苦。于是云南發(fā)生變亂,楊榮被殺。而且西北地區(qū)也時時報告水旱災情,趙世卿屢次請求減少租稅進行賑濟,國家的費用更加不夠支付。過了一個月他又奏請從內府費用中提取一百萬兩資助軍費開支,皇帝不聽從。趙世卿就接連上奏請求離去,上奏達到十五次,皇帝最終不同意。
在此之前,福王準備完婚,提取戶部的二十七萬兩白銀,皇帝仍認為少了,多次派宦官催促,宦官口出粗語,并且彈劾趙世卿違抗命令。趙世卿認為這有辱國家。萬歷三十六年(1608),七公主出嫁,索要費用達到數十萬兩。趙世卿引用先例極力爭辯,皇帝下詔減去了三分之一。趙世卿又勸諫:“陛下舉行大婚之禮也只用了七萬兩白銀,長公主出嫁只用了十二萬兩白銀,請陛下再做裁減,一樣仿效長公主的例子。”皇帝不得已依從了他。福王新造了府第,開設崇文稅店,爭奪百姓的利益,趙世卿也上書勸阻。
趙世卿素來講求節(jié)操,為官盡職?;实垡幌蚩粗厮?。吏部尚書空缺,曾派他兼任,他推舉官吏沒有私心。只是楚王府宗族的人與楚王相互攻擊,趙世卿極力稱楚王不是偽王,與沈一貫的觀點相一致。李廷機輔佐朝政,趙世卿極力推舉他。于是朝廷大臣懷疑趙世卿結成黨派。因此給事中杜士全、鄧云霄、何士晉、胡忻,御史蘇為霖、馬孟禎等人先后彈劾他,趙世卿便閉門在家請求去職。他上書十多次,皇帝沒有答復。萬歷三十八年(1610)秋天,趙世卿就上疏出城等候命令。第二年十月他乘坐簡陋的車子徑直離去,朝廷大臣報告皇帝,皇帝也沒有怪罪于他。他在家居住七年后去世,朝廷贈他為太子少保。
李汝華,字茂夫,睢州人。萬歷八年(1580)的進士。授職為兗州推官。被征召為工科給事中,曾經彈劾負責軍務的尚書鄭洛不稱職。等到他出京到甘肅巡視邊防事務,鄭洛正巧負責西部邊疆的事務,主張和議兵事。李汝華上奏稱鄭洛畏懼敵人、遺留禍患,并且彈劾諸位將領、官吏侵吞軍餉,又奏請將甘肅的閑田全部開墾出來?;氐匠?,他擔任了吏科都給事中,在朝多所糾察、揭發(fā)。
不久,他調任太常少卿,升任右僉都御史巡撫南昌、贛州地區(qū)。當時稅使四出,朝議征收關隘、渡口的稅銀輸往內府。李汝華認為此稅本為軍餉,極力爭辯,要求停止此項動議。不久,詔令各地的稅務全部由有司負責,將其中的一半交給稅監(jiān),送入內府,另一半交給戶部。唯獨江西的潘相勒令有司將稅收全部交給自己。李汝華極力抨擊潘相違抗圣旨,皇帝最后同意了潘相的提議,并且向各地推廣。
李汝華在贛任職十四年,很有威望,升任兵部右侍郎,皇帝召見并任命他為戶部左侍郎。尚書趙世卿離職,他就掌握了戶部。福王要求四萬頃的莊田,皇帝下詔屢屢催促,不能達到定額。李汝華多次聯合朝廷大臣進行爭辯,皇帝僅僅減少了四分之一。等福王到達封地,皇帝下詔允許他自己派使者督促收租,當地的驛站騷動。太監(jiān)閻時到汝州,將兩人杖死。李汝華請求遵循祖制轄治有司,將使者全部撤回,皇帝不接受。京郊、山東發(fā)生饑荒,于是李汝華建議拿出太倉的糧來平抑糧價,并發(fā)放銀兩賑濟。李汝華還上奏陳述進行救荒的幾個辦法,兩地賴以為生。先前,山東發(fā)生饑荒,減少了七十萬兩賦稅,此年減免全部的賦稅一百七十多萬兩。李汝華認為邊防的糧餉不夠,奏請將全國沒有送入內庫的稅收暫時留下一年的以補充糧餉的欠缺,輔佐大臣也幫助說話。他三次上奏,沒有答復。此后,他升任尚書。
萬歷四十六年(1618),鄭繼之離去,他兼管吏部。京郊、陜西發(fā)生大饑荒,李汝華奏請賑濟都沒有答復。遼東爆發(fā)戰(zhàn)爭,糧餉驟然增加三百萬兩。李汝華屢次請求調撥內府的銀兩,沒有得到,他就借用南京戶部的錢財,搜集全國庫藏的多余的積蓄,征收多年的拖欠賦稅,裁減工匠的口糧,開創(chuàng)了新事例。遼東巡撫周永春請求增加兵馬、賦稅,李汝華提議:全國的田賦,除貴州之外,每畝增加白銀三厘五毫,可以得到二百萬兩軍餉。第二年又提議照前例增加兵馬、賦稅。第三年四月,兵部因為要招兵買馬,工部因為要制作軍械,再次商討增加賦稅。因此每畝增加銀兩厘,收到二十萬兩白銀。先后三次增加賦稅,共達五百二十多萬兩白銀,于是成為每年的數額。當時,內府的錢幣堆積如山,朝廷大臣請求發(fā)放,皇帝全都不答應。理財大臣沒有別的辦法,一切權作茍且之計,苛斂百姓。而樞密大臣征兵,遠及南蠻之地,導致奢崇明、安邦彥相繼造反,朝廷連年征討。又扣下四川、云南、廣西、湖廣、廣東地區(qū)增加的賦稅充當征討部隊的糧餉,而遼東的軍餉仍然不充足,國家已經不能再支付了。
李汝華干練、通達、勤快、機敏,在朝廷不結黨派。在戶部任職很久,對國家的盛衰,邊防儲備的虛實,以及鹽綱、漕運、屯田、放牧等要政,都殫精竭力加以裁決、調濟。每年相比都沒有增加,他常常主張寬緩、體恤,唯獨增加賦稅的提議不能極力堅持免征,導致全國空虛,朝廷內外一片爭吵混亂。天啟元年(1621),他患病請求退休,被加封為太子太保退休。去世后,謚號恭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