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我們村里的人,那種嫌貧愛富到極致的程度,在我眼里早就不屑。因為他們大多都是畏懼我的,其實也是因為他們心里有鬼,不然也不會奉承那么多。我也不知道村里人都怕我,只記得我在上二年級的時候,有一個冬天,我村里有一個富家人的小孩叫郭琳兒,和我是同桌。一直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她把欺負貧困小孩當成一種樂趣。
有一天老師說要讓我們?nèi)e的學(xué)校參觀,但是只能去幾個。我并沒有想過被抽上,因為當時成績還可以,老師雖然偏袒成績好的學(xué)生,但是對我而言還是不怎么想去。
也許那是一種榮耀吧,去別的學(xué)校參觀,當然參觀的人就代表著學(xué)校的臉面。老師公布人員名單的那一天,我還是很不幸的入選了。當然我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郭琳兒在我面前擠眉弄眼,沒個好臉色。沒被入選的人當然嫉妒入選的人,于是放學(xué)后她帶著一群所謂的好朋友把我圍在角落,送給我那一年我唯一的生日禮物,一頓毒打。但是我也不是那么任他們欺負的人,我在他們松懈之時,用盡全身的力氣拔腿就跑。
他們在后面緊追不舍,在我跑不動的時候,在我又想抱著臉挨打的時候,遠處一聲響亮的狗吠聲,讓我有了主意,我趕緊撿起石子超那個狗扔去,它急速向我奔來,我趕緊轉(zhuǎn)了彎,向家跑去,狗把眾人嚇跑了。
一直到家我才停下來,我知道如果母親知道我在學(xué)校里受委屈一定會很傷心。于是她問我怎么傷的,我便滿口胡話的說:“自己摔的?!彼悴辉僮穯枴D赣H說她很累,便告訴我如何做飯,我自己試了試,沒想到,還真做成了,所以我一直記得生日那一天我還有一個生日禮物就是,我學(xué)會了做飯。
第二天母親天不亮就去工地。早上我起床給弟弟做飯。剛一睜眼就感覺頭痛,冒著感冒的風(fēng)險起床做飯。腿剛一砰地,我就軟在地上。腿沉得抬不起來,弟弟還在熟睡中,我只能自己用手支著床,甩甩腿,耷拉著腦袋悻悻的做飯。終于把弟弟安排好。
我打開大門卻著實被門外的光景嚇了一跳。外面下起了大雪,北風(fēng)嗖嗖的在耳邊刮過,門在風(fēng)中吱吱吱作響,而門口正窩著一只大白狗。要是他的眼睛也是白色的話,我還真發(fā)現(xiàn)不了它,我又看了看它,我打了一個寒顫緩了下神,才發(fā)現(xiàn)是我經(jīng)常去喂的一只流浪狗狗,細想昨日場景,原來嚇跑他們的也是它,看它凍得顫抖的樣子,我趕緊掰了塊饅頭給它,它只是嗅了一嗅,并沒有想吃的意思。
本來就是流浪狗,它不吃我也沒再管它。
上學(xué),經(jīng)過那條走了幾千遍的路,本已為依舊平平淡淡,沒想到這一次卻有所不同,不同的是,我昏倒了。我也不知道為何昏倒,可能是昨天他們那幫人打的太重罷。
再次醒來我再村子里唯一的一個門診部,醫(yī)生坐在我的身旁。村里的人大都認識,所以她也認得我。我起身,他們也不過一陣寒暄,過了也就罷了,但是就在我出門的時候,有人進來了。那人氣喘噓噓的說:“養(yǎng)豬專業(yè)戶的那個小閨女出事了,被狗咬的全身稀巴爛,嘴和指甲都紫了,頭上的傷口還流著膿呢,醫(yī)生趕緊去看看吧?!?/p>
那醫(yī)生也慌了神,趕緊跟了去,但是沒到他們家,人就死了。
也不知哪個村民說咬死那女孩的狗就是,小妞喂了很久的流浪狗。
我在事發(fā)不久后還是聽到了這個傳聞。
但是那條狗呢?傳到我耳邊的故事是這樣說的,郭家的女兒被一條狗咬死了,他們家人都氣的似乎要暈厥過去,但是想著這個仇總歸要報的,于是拿著那條養(yǎng)豬用的粗竹棍,把那條流浪狗打死了。但是還是不解氣,硬是把那條狗分了尸,拋尸在村后的墳地里,有些人認為郭家不厚道,偏要把一只狗的尸體埋在人應(yīng)該埋的地方,但是那郭家向來說一不二,況且他們家剛剛死了女兒,正在氣頭上,大家也沒有做過多的追究。
可是事情終究不會這么簡單的結(jié)束。
郭琳是死了,她那些狐朋狗友也都不會聚在一起欺負別人了,可大家卻都沉浸在悲傷的氣氛之中,可能是因為畢竟是同學(xué)的關(guān)系吧,唯一讓人有一絲歡樂的是,班上又轉(zhuǎn)來一位新同學(xué),他叫李煥,他是外村的小孩,張了一副秀氣的外表,不太愛說話。
這是我對他的第一印象,而他確是一個頂奇怪的人,在他說完他的名字后,經(jīng)過我的座位在我的耳邊悄聲的說了一句,張靈,我是來保護你的。
我聽完后奇怪歸奇怪,但是仍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動。不知道為什么他會這么說。
放學(xué)后我問他為什么要說那句話,他盯著我,我看著他那雙嬌柔的眼,倒像是在哪見過。但又說不出。
他一言不發(fā)便走了。
下午的課依舊索然無味,我倒是耐著性子把課上完,冬天的白晝極短,在我們上完最后一節(jié)課的時候,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來,夜給這個世界蒙上一層恐怖的紗,而呼嘯的冷風(fēng)又把那層看不見的紗吹的嘩嘩作響,無疑是給那個恐懼的效果上加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我有嘆了口氣,天又黑了,又沒人來接我。
于是我不聲不響的走出學(xué)校大門,走上那條已經(jīng)走過千百遍的路。
依舊是陰暗的小巷,依舊是沒有路燈的長廊,依舊是在耳邊喧囂的的風(fēng)鳴。依舊是郭琳欺負過我的那條小徑。
張靈....哈哈哈....迎面吹來一股陰風(fēng),還有一陣刺痛人心的冷笑。你終于來了,我還等著報一箭之仇呢。你唆使你養(yǎng)的那條流浪狗把我咬死,你就想這么安安穩(wěn)穩(wěn)德一輩子么?哈哈哈哈...沒那么簡單。
陰風(fēng)中飄出一個極其瘦弱的身影,她披頭散發(fā),低著頭,我看不到她的臉,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人是鬼。
她突然抬起頭,只見右臉上有一道極長的疤痕,從額頭延伸到下頜,左臉是青色的,她露出那雪白的牙齒,恐懼瞬間刺激到全身的每一個細胞,每一個神經(jīng)末梢都開始放電似的,全身都開始麻木,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我想大叫,可是我長大了嘴那聲音似乎根本傳不到著空氣中,亦或是我耳朵聾了!!!這一切都讓人感覺那么詭異,郭琳怎么活過來了!!!還是她變成了鬼要找我索命?無數(shù)的想法變成一個強大的電磁場從我已經(jīng)不能再接收信號的大腦中以光的速度通過。最后還是鎖定了一個回答,她是鬼,她要我死。
“你還是猜出來了么,你想得不錯,我就是要你死!!”
她的聲音陰陽怪氣的,聽上去讓人好不舒服。
她張開那滿嘴皓齒,我看到她血紅的舌頭像一只蠕動的泥鰍,在她的嘴里蜷縮著,伸展著,眼看她就要咬到我的脖子。
你敢傷她你就死定了!在這危急的時刻,突然一個生音傳了出來。那聲音似乎穿透了空間,穿過了時間,聽起來好像很遙遠,但感覺似乎又距離很近。
你竟然還敢管我閑事,你就是一只不知好歹的狗,聽你主人的話要死了我不說,現(xiàn)在又要護你主子在凡間的肉體,我看你沒這個能耐。
就在她要咬下去的時候,一道光從離我脖頸一公分的地方傳出來。
郭琳一下子倒在地上,在光芒照射下她的臉更加猙獰,她不顧一切的向我撲來,這時李煥瞬間擋住了她,我不知道他是從哪里出現(xiàn)的,只知道,他確實替我擋住了郭琳。
“你快從我背后把那張條子撕下來,要不然一切就都完了!”李煥怒吼道。
我趕緊去看他背后的條子,上面寫著一串我看不懂的文字,我撕了下來?!百N到她身上,快!”李煥嘶啞著嗓子。
“不要!!不要!!!”郭琳厲聲道,那聲音似乎在尖叫。
她猙獰著臉,朝我怒吼。
我顧不了那么多,趕緊將那張條子貼在她身上。
“啊!!!!”一聲厲聲的尖叫。
“結(jié)束了,一切都結(jié)束了?!崩顭ㄋ闪丝跉狻?/p>
“張靈,你不是問我為什么要說那句話么。我現(xiàn)在就回答你,上輩子你養(yǎng)了我十年,我發(fā)誓這輩子一定要加倍償還你??墒俏蚁胛乙仓荒鼙Wo你到這里了,那條符咒是上輩子你寫給我的,我死了,你就把它和我一起埋了,那是我的命。我用你給我的命去封印一個充滿邪惡的靈魂,你會同意么?呵呵,我知道你會同意的,你一生都那么善良,一定不希望惡靈殘害人間的。這就是我要給你說的話?!?/p>
我忍住要奪眶而出的淚水。你到底是誰!我看著他和郭琳從我面前消失的身影,視線模糊了。
等我醒來,我在我家,我問我媽:“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你說發(fā)生什么事了,你真不讓我省心,沒去接你,你倒直接躺馬路上了!”
我趕緊跑去學(xué)校問,李煥有沒有來?
大家都帶著疑惑的表情看著我:“你怎么了?我們班怎么可能這個時間轉(zhuǎn)來新生呢?你也太搞笑了吧?!?/p>
老師也是疑惑不解。
我想著這幾天發(fā)生的事,我無法將它們以科學(xué)的方式串在一起,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我再也沒有看到過郭琳,再也沒有看到過那條流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