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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休假

[ 現代故事 ]

“出名要趁早呀,來的太晚快樂也不那么痛快了?!甭牭街魅瓮ㄖ⒖涕_始休年休假的那一刻,段云腦海中不由自主地蹦出了這句話。

早在今年5月,全市開展集中整治醫(yī)藥市場行動,在動員部署會上,主管副區(qū)長在鏗鏘有力講了行動的重要意義和區(qū)領導務必爭先創(chuàng)優(yōu)的決心后,忽然放下了講話稿,話鋒一轉,和風細雨地加了一句:“最近大家非常辛苦,5月底,整治行動一結束,全區(qū)機關統(tǒng)一開始輪休!區(qū)辦公會已經上會討論了,決定不等上級發(fā)文了!這個責任區(qū)領導替大家擔了。年休假是同志們的正當待遇,憑什么浪費?再者說了,休息也是為了更好的工作嘛……”段云當時眼前一亮,父親六十九歲了,自打前年母親去世后就一直念叨著回東北老家看看。老人的心思大致也能明白,母親身體不錯,可是突發(fā)心梗說沒也就沒了,剩下父親自己住,一是寂寞,更主要的是想趁現在腿腳還聽使喚回老家看看,估計也就是最后的一回了。恰巧的是父親生日趕在了陽歷6月9號,正好趁著年休假帶父親回東北過七十大壽。可誰知道5月底行動結束了,年休假的事卻沒人再提,就跟從沒這回事一樣。領導大會小會的依然是新的工作、新的起點、新的要求。段云急,父親更急。父親那邊把東北老家的三親六故通知了個遍,眼看時間一天天過去,最后實在等不及了,段云不得不求老家的表哥,讓人家關了兩天小賣部,專門來市里接父親回去過了壽。事辦了,可父親覺得自己的兒子沒去在親戚面前丟臉了,回來后愣是半個月不理段云。到了7月,市里真的發(fā)文,通知開始輪休年休假了。區(qū)里也傳達給了各部門,段云這回沒敢高興太早,回家也沒跟老婆孩子提起,直到主任把白紙黑字蓋紅章的《通知》在單位全體會上一字不落地念給大家,他心里的這塊石頭才算了落了地。兒子再開學就該上六年級了,這一天到晚除了作業(yè),還有三四個課外培訓班,比大人還忙。正好暑假,可以趁假期帶他們娘倆去海邊住兩天。可誰知道“計劃趕不上變化”,泳衣、防曬霜都預備齊了,區(qū)屬第二醫(yī)院出了一起醫(yī)療事故,一個做闌尾切除手術的患者突發(fā)心臟病,死了。病人家屬從農村接了三十多號人,把尸體擺在醫(yī)院門口,又是設靈堂,又是燒紙。其實現在這種事也不少見,無外乎就是賠償金額的問題。可這事壞就壞在恰巧被某媒體的記者第一時間拍了照,并在市一級的報紙給刊登了出來,市領導又做了重要批示,這可就不那么簡單了。區(qū)衛(wèi)生局連夜開會,要求嚴肅追究當事人責任,并舉一反三,對所有區(qū)屬醫(yī)院和診所進行全面的醫(yī)療隱患排查,一時氣氛凝重,人心惶惶。段云所在的辦公室雖然不是業(yè)務部門,可誰再急、再傻也不敢這個節(jié)骨眼提休假呀,年休假自然就別想了。大人不休就不休了,可老人惹不起,孩子更惹不起呀。老婆怕自己帶孩子去海邊出危險,無可奈何只能娘兒倆去北京轉了兩天?,F在已經到了11月份,老人、孩子都已經打發(fā)清了,安生地該干嗎干嗎了,自己心里對年休假的盼望已經象現在的天氣一樣徹底涼透了的時候,它卻又猛然出現在你面前。像是在你饑腸轆轆時點的紅燒獅子頭,等你吃得直打飽嗝時才端上來,東西還是好東西,可味道卻打了很大折扣。

這次休假事前沒有半點風吹草動,只是周一局長辦公會一散,主任就召集了辦公室的全體人員,宣布從現在起開始休假。段云到區(qū)衛(wèi)生局工作快20年了,按說對單位這種“說了不做,做了不說”的套路應該已經有免疫力了,可有時事到臨頭,還是會把持不住輕易動心,所以總弄得很狼狽。不知道這是否跟段云文科出身有關系,但起碼說明了他不足夠成熟,所以快20年了,只是混到了衛(wèi)生局辦公室的副主任。

說是副主任,衛(wèi)生局辦公室算上主任一共六個人,剛好湊兩桌斗地主。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除了主任負責全面工作,單獨一間辦公室,其他五個人都在一間大辦公室辦公。有負責財務的、負責宣傳的、負責數據匯總的還有一個年紀大的說是負責上傳下達,其實基本是負責混日子等退休。段云負責文字工作,平時也難得履行什么職權,都是在主任的指揮下各干各的。按理說休年休假涉及到單位所有人,可這次主任偏偏沒有親自布置,而是交給段云負責安排。

主任姓岳,比段云還小3歲,可是少年老成,平時說話很少,起碼是對同級和下屬,除了工作很少閑聊。因為他的不合群,大家背后都偷偷叫他“岳不群”。岳不群把段云叫到自己辦公室交代年休假的事,也是言簡意賅。年休假分三批休,每批休一周時間。辦公室一共六個人就是每一批休兩個人。讓段云提前征求大家意見,統(tǒng)一安排好誰哪一批休息。要求是不能因為休假耽誤工作;還有就是不能因為誰先休誰后休的問題鬧矛盾。段云聽了覺得也不是什么復雜的事,轉身就要回大辦公室問其他同事,可剛要出門,主任又叫住他說“月底有兩個重要會議,我是不能不在,本來想干脆不休算了,可局長太體恤下級了,非得讓他第一批先休了,回來再忙工作?!倍卧七@才有點意識到剛才的失誤,沒有提前征求主任的意見哪批休,還非得等領導把話挑明了,繞一大圈子,有點太欠考慮。

回到大辦公室,把事情和大家一說,雖然大家都流露出想先休息的意思,可并沒有像以往那樣堅決激烈。所有機關上班的人都明白,年休假這個東西休了才算是自己的,一天沒休,保不齊單位突然有事,沒休的就算拉倒了,且過期不補。這次安排休假,大家沒為先休爭得急赤白臉,確實有點出乎意料??僧吘苟卧乒ぷ鬟@么久了,再幼稚也會看出些門道兒。這次休假事先沒有一點消息,大家都沒有做好出去旅行的準備,何況到現在這個時候不年不節(jié)的,想出去旅游的選擇也很少,那第一批休假的吸引力就有了折扣,反而是現在不休,可以緩幾天做好休假出去玩兒的計劃和準備工作。果不其然,在段云的反復催促下,單位所有的人都傾向第二批休,既可以有準備時間,休不成的危險性也比最后一批少。大家就這么含蓄地僵持著,可主任那邊還等著回話,最后段云沉不住氣了,先提出自己最后一批休,順便拉上負責混日子等退休的劉占月。段云這樣倒也不是因為高風亮節(jié),主要也是有不得已的地方。要知道主任先休息了,他怎么也得留守看家,加上主任難得讓他負責辦件事,如果連個假期排班都弄不好,傳到任何人耳朵里也都會說是他段云沒水平。老劉平時上班就不怎么正常,聽段云說話了,也就跟了句“先顧你們年輕的吧,我這個歲數反正哪兒也去不了,休不休的無所謂”,順勢發(fā)揚了一把風格。最難的碉堡攻陷了,其他容易的也就好辦了。單位管財務的葉大姐接著說她干脆第一批休吧,怎么也是在家伺候孩子,可就是今天上午這半天的假浪費了。葉大姐的丈夫在外地工作,一年也在家呆不了倆月,按她自己的說法她算是“假性單親家庭”,孩子上初三,每天接送、做飯、輔導功課,里里外外靠她自己,也確實是沒有出去旅行的時間和心情了。那剩下管數據匯總的靳芳菲和管宣傳的裴凱算是最后稱心如意的,一起嚷嚷著請辦公室全體吃飯慶祝休假。

事情總算比較圓滿地完成了,段云拿著打印好的年休假安排表到主任辦公室給他過目。主任邊打著電話邊接過掃了一眼,用手指了指椅子示意段云坐下。聽主任的話頭兒是在和朋友商量出去旅行的事兒。還是主任人脈廣,效率高,這么快就計劃好了出去玩兒了,段云心里嘀咕。主任放下電話,說下午就要出門,又交代了段云幾句諸如紀律不能松懈,工作不能耽誤之類的話,最后還難得地關心了關心段云年休假去哪兒玩,說無論如何也應該去轉轉,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出去轉轉不單可以放松身心,更可以開闊開闊眼界,對生活、對工作都有好處。段云不斷地點頭肯定,猛然看見主任辦公桌的一角放著五張高鐵車票,好像是去桂林的,這才反應過來主任對休年假早就心知肚明,只是表面不露聲色,不僅再次感慨和主任比起來,自己確實是差了一截。

中午飯最后定在了單位斜對面的陽春苑。這次是段云做的主,那兒的飯菜雖沒有什么特別之處,可起碼離單位近,不會耽誤下午上班。主任休假就這短短的七天,段云實在不想節(jié)外生枝,本來就不打算去吃這頓飯,可又怕太掃同事們的興,留下“剛一主持工作就擺架子”的話柄,這才答應來的。

別看大家同在一個辦公室上班,可私底下聯系并不多,有工作的時候各忙各的,閑下來的時候不是自己上網玩游戲就是各自去別的單位聊天。這也難怪,越是在一個單位,之間難免有各種的利益沖突和糾葛,說話辦事越要留意,沒準兒哪句話、哪件事就讓人多想了,傳到領導耳朵里就更麻煩,反倒不如和沒什么關系的人一起隨意。

定好吃飯后,段云這次學乖了,明知道“岳不群”下午的火車,中午一定參加不了,還是專門跑到他辦公室,對正忙著收拾東西的主任說:“岳主任,大家知道你要出門兒,一致要給你踐踐行。中午你沒有特別著急的工作了吧?”“岳不群”聽了微微皺了皺眉頭,忽然反問道:“大家怎么知道我要出門兒?”看段云一時語塞,主任緩和了一下語氣說:“我這次出去倒也不是為了玩兒,主要是老人歲數大了,想去大城市的醫(yī)院檢查檢查,看看病。本來早就該去,可咱們這個工作這么忙,平日里也沒個時間。我出門兒的事就別再跟人提了,嚷嚷得盡人皆知也不好。中午我就不參加了,你們盡興吧,可有一點兒,千萬別耽誤工作……”

中午這頓飯吃的很快。段云難得地被讓在了主座,劉占月和葉大姐挨著他坐,靳芳菲和裴凱想搶著算賬,都坐在了靠近門口的位置。雖然難得坐一回主座,可段云依舊沒什么興致,心里為自己這一上午的一錯再錯犯嘀咕,說起話來難免帶出點兒心不在焉。葉大姐著急走,和大家對付了幾句,在飯店點了點兒飯菜就打包帶回家給孩子了。裴凱最年輕,這次又如愿第二批休假,自然高興,不停地勸酒勸菜。小靳則一個勁兒地埋怨這個飯店沒個特色,不如去“在水一方”吃徽菜,裴凱平時愛逗慣了,也跟著附和道:“段主任這么低調,一看就是志存高遠,還得要進步……”說得段云只能苦笑。倒是老劉,只跟段云說了句,中午喝點兒下午就不去上班了。然后安然一坐,自斟自飲自得其樂,一會兒功夫就喝了小半斤。

回到單位不到兩點,剛好趕上下午上班時間。段云本來一直有午睡的習慣,加上中午喝了兩杯,這時候腦袋一個勁兒地犯暈,眼皮發(fā)沉。可這次他沒像往常那樣回單位宿舍睡覺,而是沏了一杯濃茶,強打精神坐在辦公桌前。其實局機關下午上班并沒那么嚴,目前手頭兒也沒特別著急的工作,只不過是段云不得不謹小慎微了。

老劉吃完飯直接回家了,小靳和裴凱雖然回了辦公室,可心里有事已經按捺不住激動了,就跟座位上有刺兒似的,根本坐不穩(wěn)當,攏共沒呆十分鐘,就陸續(xù)起身出去了,不用問都知道是去其他單位找朋友聊休假出門兒玩兒的事了。

偌大的辦公室只剩下了段云自己,一下子靜了下來,電腦機箱風扇的嗡嗡聲也變得那么明顯起來。段云把椅子向后挪了挪,伸直了雙腿,把頭往靠背上仰了仰,半躺在椅子上。從知道年休假的事到現在,段云都還沒顧得上盤算盤算一下自己休假的這周怎么安排?,F在安靜了,可又覺得年休假這事好像離自己很遠,甚至不像是真的,迷迷糊糊地又不能集中精力了。

上大學的時候,段云算是閑不住的,幾乎每個假期都沒消踏實在家呆過。那時候沒錢,可有同學呀。初中同學和高中同學都有聯系,特別是大學同學天南海北哪兒都有,打個電話帶身換洗的衣服就出發(fā)。按現在時髦的說法都是“說走就走的旅行”。同學之間也跟現在不一樣,沒什么圈子,也沒什么三六九等,交往起來更沒什么顧慮,到了地頭兒蹭吃蹭喝蹭住,景點收費的少,票能逃的基本也就逃了,所以花不了幾個錢,可每次玩得還都特別盡興。甚至有兩次就干脆留在同學那里過年了,為這個父親段大鵬沒少罵過段云。可畢業(yè)后參加工作了,出門兒玩的次數卻越來越少了。一方面是因為上班時間肯定沒上學時那么充裕,也還不是最主要的。出去還找同學吧,大家都工作了,開始奮斗打拼了,都有各自的圈子和應酬。你大老遠跑去了,人家必要的接待是一定的,可一起吃頓飯都接十幾個電話,有的中途還得去其他推不開的飯局串個場兒,弄得自己挺尷尬的,也沒什么意思了。不找同學自己去景點玩兒吧,現在的景點倒是都比以前建設的好多了,可也許就是因為建設的太好了,給人的感覺卻不是那么回事了。就像現在的結婚照,所有新娘長得都跟索菲瑪索似的,笑得都跟蒙娜麗莎似的,美麗得一塌糊涂,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媳婦了。后來有了孩子,倒是偶爾一家人出去轉轉,可重點是陪孩子,自己盡的是父親、丈夫的責任,樂趣也有樂趣,可就不是旅行的樂趣了……

快到下班點兒了,辦公室的門咣當一聲被推開了,裴凱風風火火地邁了進來?!岸沃魅?,思考什么國家大事呢?”段云趕緊直起身子,使勁眨眨眼睛,緩了緩神,打個哈哈道:“還國家大事呢。我現在說國就太遠了,家就是最大的事了,能弄好就不錯了。怎么樣,休假去哪兒玩兒?”一提休假的事,裴凱的精神頭兒又上來了,拉著段云的手說“快煩死了,正為這個發(fā)愁呢,想去的地方太多,你快幫我參謀參謀……”

好容易耗到下班時間,段云卻沒有任何的輕松,趕緊拿出車鑰匙,開車往家趕去?!凹揖褪亲畲蟮氖隆?,這句話段云雖然是開玩笑說的,可實際也不全是玩笑話。兒子段如松,小名叫樂樂,剛剛上小學六年級。這名字都是段云起的,寓意就是希望孩子有個快樂的童年,長大后能成為堅強向上的有用之才??稍竿敲篮玫?,實現起來就很矛盾。自打樂樂上一年級開始,除了正常學校布置的作業(yè),還陸續(xù)報了跆拳道、鋼琴、書法和英語培訓班。每天放學包括節(jié)假日,就是走馬燈似的往返于各個培訓班之間,回家再寫完作業(yè),基本就該洗漱睡覺了。有的時候覺都睡不夠,更別說玩兒的時間了,“快樂的童年”是邊兒也沾不上了。大人看著都心疼,可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開始的時候,段云兩口子沒想這樣,可周圍的同事、朋友們一個個在教育孩子方面都是打仗拼刺刀的狀態(tài),喊著“不能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的口號,那真是報班不眨眼,恨不得把孩子打造成數理化音體美全面發(fā)展,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外帶會七國外語的文武全才。這人吧多數都還有個習慣,最見不得別人和自己不一樣。對段云兩口子的這種“放任自流”的做法難免口誅筆伐,說得他倆跟鼠目寸光、虐待兒童、不負責任的后爹后媽似的,比文化大革命的批斗還上綱上線。久而久之,段云兩口子也坐不住了,這才陸陸續(xù)續(xù)給孩子報了幾個培訓班,犧牲了孩子現在的“快樂童年”來搏未來的輝煌人生??勺龀鰻奚慕^不單是孩子,經濟上的投入自不用說,段云在機關工作時間卡得死,妻子馬雨欣在市印刷廠當會計,工作也不清閑。兩口子一個接送一個做飯,業(yè)余時間幾乎都投入到了這項偉大加浩大的希望工程里去了。在朝鮮,國家的人財物等各種資源優(yōu)先發(fā)展國防軍事,叫“先軍體制”。按這個標準,現在國內大凡有孩子正在上學的家庭基本都實行的是“先學體制”,段云經常這樣自嘲。

孩子今天四點半下課,妻子接了他就直接去學英語了,大約得6點多到家。段云爭取要趕在他們回來前把晚飯做好。

街上依然堵得又是一塌糊涂,一輛輛汽車連成了不見首尾的長龍,時刻提醒著身陷其中你是“龍的傳人”?;丶易鲲埧磥硎莵聿患傲?,只能買點什么現成的湊合一下了,可最怕的是回去占不上車位……怕歸怕,段云也沒太著急。不急不是因為心寬而是沒辦法。日復一日地如此,再大的火氣也給你磨得溫潤如玉,某種程度上說堵車比練什么書法、圍棋還修心養(yǎng)性。

總算到了小區(qū),老天保佑占上了最后的一個車位。下車抬頭看見四樓自己家已經亮起了燈,就知道妻子和兒子已經回來了,恐怕孩子已經餓了,趕緊一溜小跑著去小區(qū)外的市場買了點包子和粥。轉念一想,馬上要休年休假了,怎么說也是好事,就又去買了一只板鴨和兩個涼菜,還在門口便利店捎上了半打啤酒,兩只手拎了個滿滿當當,興沖沖地向樓上走去。

可剛剛上到二樓就聽見妻子馬雨欣大聲喝斥兒子的聲音,到了家門口,也沒敲門,把所拎的東西都交到左手,騰出右手掏出鑰匙自己開了門。只見兒子和妻子幾乎一摸一樣的姿勢面對面站著,也是幾乎一模一樣紅著眼圈兒,不一樣的是兒子一言不發(fā),妻子則喋喋不休地說個不停??炊卧七M來了,他倆倒不再對視僵持了,沒等放下手里的東西,妻子就立刻調轉目標,站到了他的面前。“看看你兒子,這才幾歲翅膀就硬了......”這是妻子的語言習慣,如果開頭是“我兒子”那后面接的就一定是好事兒,反之如果開頭是“你兒子”那一準兒是闖什么禍或是讓她生氣了,比天氣預報還準。兒子比妻子慢了一步,可眼淚掉了下來,哽噎著跟段云說他如何如何沒錯。干事情是人多力量大,可說事情人多就亂了,段云聽了十幾分鐘才基本弄清事情的原委。說來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這個周末兒子段如松的一個同學過生日,他們幾個要好的同學約好下午一起去看電影然后吃自助餐慶祝,可這樣就會耽誤鋼琴課,妻子堅決不同意,兒子堅持要去,最后賭氣連晚上的英語班都沒上,直接就和妻子從學?;亓思?。

事雖然不是什么大事,可未必就比大事好處理,起碼是不好說清孰是孰非。孩子十二三歲,正是愛玩的時候,每天這么辛苦,參加個同學的生日聚會也不能說是多么過分??善拮訛榱撕⒆觿e說參加別人的生日,連自己的生日也沒像回事地過過,加上明年1月兒子的鋼琴就要晉級考試,前期已經投入了這么多,最后臨陣磨槍的時候,也是不敢耽誤。看架勢雙方的態(tài)度還都很堅決,一副“頭可斷,血可流”的架勢。段云被夾在當中,唯一的辦法也只能是和稀泥了。這樣的夾板氣段云倒不陌生,以前母親在世的時候也會和妻子慪氣,段云同樣是夾在當中左右為難,沒想到母親去世了,可兒子長大了,他還是沒跳出夾板。不過當初在母親與妻子之間和稀泥同如今在孩子和妻子之間和稀泥同還不完全一樣。前者要擺出一副誰也惹不起的可憐樣子,而后者還得拿著一家之主的架勢。段云先是皺著眉頭讓他們娘倆都先別說了。然后沉著臉把兒子叫進里屋關上房門,狠勁說了他幾句,特別是不該那么任性,竟然不上英語班,看兒子馬上又要哭了,還是答應了他周末去參加生日聚會。應付完兒子應付妻子,先跟妻子講明孩子正在叛逆期,這么死管別再弄個離家出走出個什么意外??雌拮右灿悬c兒擔心了,才說還是應該同意兒子周末去參加生日聚會,但保證下不為例,并且以后每天多練琴一個小時,把拉下的補回來。妻子嘴上依然不依不饒,最后還是說了句“你愛怎么樣怎么樣吧,反正我也管不了,再也不管了!”,實際上還是默許了段云的說法。

一家人坐到飯桌前的時候新聞聯播都結束了。看見買來的板鴨和啤酒段云這才又想起年休假的事。妻子的氣還沒全消,孩子情緒也不高,酒是不能喝的了。不能喝就吃飯吧,為了緩和緩和氣氛,段云笑著把板鴨的腿夾給妻子,說“快消消氣吧!”“少來這套!這事可還沒完呢”妻子又把鴨腿扔回了盤里??磧鹤幽椭^吃飯,想來也是餓了,心里也明白妻子的意思,就又把鴨腿夾到了兒子碗里。兒子抬頭看了看段云,又看了看馬雨欣,想吃還是沒吃。段云拿腳在桌子底下偷偷碰了碰妻子。妻子只裝不知道,再碰了一下,這才邊大口吃飯邊不耐煩地說“吃吧、吃吧、吃吧!吃飽喝足好接著氣我......記著從今天起每天加練一小時琴,練不完別睡覺!”

其實段云當初決定和妻子結婚也正是因為她這“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格。談戀愛的時候就是這樣,每次和段云起什么爭執(zhí),那是什么硬話都說得出來,可什么硬事也做不出來,最后往往還是隨了段云的心意。段云上大二時候有過一次戀愛,女孩南京人,體育系花樣游泳專業(yè),人漂亮也多才多藝??珊没▋憾茧y養(yǎng)活,人也差不多。也許就是因為哪兒哪兒都太優(yōu)秀了,難免任性脾氣大,凡事都得是段云聽她的,稍不對勁,三天五天不理段云是家常便飯,還有一次把段云送的所有禮物從女生宿舍樓上一股腦兒就給扔了下去,搞得同學給段云起了個“禮從天降”的外號兒,著實調侃了一大陣。起初段云還能忍住,可畢竟也不是那種沒脾氣的人,所以兩個人相處了也就一年多,最后還是分手了。上班后經人介紹認識了馬雨欣。馬雨欣相貌一般,也沒上過大學,兩個人相處起來雖然沒有當初大學戀愛時的激情甜蜜,可呆在一起踏實,起碼沒那么戰(zhàn)戰(zhàn)兢兢,人一踏實就有惰性,順理成章也是稀里糊涂地就登記結婚了。

飯后看孩子寫作業(yè)、練琴依舊是爭分奪秒地像賽跑,因為這一鬧騰耽誤了不少功夫,等到孩子上床睡了,已經十一點半了。中午就沒休息,段云眼皮造就開始打架了,可卻有點兒舍不得馬上睡覺。舍不得倒不是有什么要緊事等著,主要是因為每天早起送孩子,上了班忙工作,下了班家里這一攤事兒,就跟被繩拽著跑似的,這一天也就孩子睡了之后這點兒時間是自己的,睡了覺再一睜眼,這繩子可就又拽上了。

妻子沒他想的那么多,躺在床上關燈就睡。段云怕妻子一會兒睡著又沒法說了,就直奔主題來了句“我們該休年休假了。”“有準兒沒準兒呀,被忽悠多少次了?!薄皯撚袦蕛海谝慌呀涢_始休了,我最后休,月底。”“真的?”妻子翻了個身面對著段云,“正好快年底了單位要結算事多,你不上班接送孩子省的我那么趕得慌了。樂樂還是愛馬虎,丟三落四的,再寫作業(yè)的一定給他檢查兩遍。咱們家的陽臺窗戶有兩扇也不嚴實了,早就該找人修。對了,抽油煙機的開關總不好用,你看看還能修不,不能索性就換一臺新的,這臺用了快十年了,也差不多了......”妻子說的哪兒哪兒也沒錯,可段云心里忽然有種說不出的不是滋味,就沒再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妻子沒發(fā)現段云情緒的變化,隔著被子碰了碰他的腿。段云知道這是妻子想親熱的意思,以往兩個人在這方面從沒拒絕或是怠慢過對方,可這次是怎么也提不起興致,轉過身子說了句“累了,趕緊睡吧。”

轉天再上班單位和以往就不怎么一樣了。一個不一樣是人少了,另一個不一樣是人們的話多了。人少了是兩個,主任和葉大姐休息了,話多了話題卻是一個,都是年休假去玩兒的事。小靳的父親是已經退休的老局長,又嫁了個開公司的老公,衣食住行不敢說走在全國前列,但在區(qū)政府絕對是引領潮流。她的行程已經定下了,跟一個閨蜜雙飛韓國游。每天忙著拉購物清單,還一個勁兒地抱怨只休息一周時間太短了,不然可以去歐洲五國;裴凱參加工作不到一年,和段云當年一樣,苦于同學太多,不知道該去找誰;最讓人出乎意料的是老劉,竟然也動了心思,笑瞇瞇地告訴段云他已經聯系好了兩個老戰(zhàn)友,一起去當年參軍時的部隊走走看看......

這兩個不一樣都讓段云不適應。人少了,段云的事自然多了。葉大姐那一攤還差點兒,能拖的就拖到她回來再說。主任休息了,大大小小的會就都得由他參加,弄得他上班的時間什么也干不了,基本都是在開會,幾天下來才體會到原來領導原來也挺不容易??筛蝗菀椎氖撬€不真的是領導,體會完領導的不容易自己手頭兒的工作還得干,沒辦法時不時還得下班把材料帶回家里寫,惹得妻子也時不時地發(fā)幾句牢騷。

話多了就更加讓段云覺得不適應了。辦公室這幾個人就不用說了,整個衛(wèi)生局幾十號人就跟約好似的,見面就問段云休假去哪玩兒。按說這是同事之間的正常問候和關心,沒什么不應該的??煞彩露家袀€度,怕就怕這關心過度的。在聽段云說休假就在家呆著之后,還非得追著問為什么??啥卧埔膊恢罏槭裁矗鸫a是不知道該怎么說為什么。說自己不想去吧,顯得太假了;說沒地方值得去吧,顯得太矯情了;說沒人可找吧,顯得自己太沒人緣兒了;說妻子不讓去吧,那也顯得自己太窩囊,更說不出口了......說不清原因可這“關心”就更有發(fā)揮的空間了,“噢,明白了!這是準備跟哪個想好的去度蜜月吧,有什么可瞞著的,現在這還算是個事兒嗎,我又不會跟嫂子告密......”,“噢,知道了!這是陪哪位領導出去吧。嘴夠嚴的呀!這政治敏感性可真高......”說話的時候臉上清一色掛著親熱曖昧的笑,笑得段云心里直發(fā)毛,可還不能解釋,一解釋就是欲蓋彌彰做賊心虛。

好在人們的新鮮勁兒都不會長久,就是哪個名人出什么緋聞了,人們最多也就關心幾天,何況段云既不是名人也沒出緋聞,沒過兩天也就沒人再拿這個話題來“關心”他了。主任休假回來了,段云的生活又回到了以往的軌道,每天上下班、接送孩子,就等著輪到自己休假回家去忙那些怎么也忙不完的大事。可生活里有時候就像是故意在逗你,就跟這次姍姍來遲的年休假似的,你希望的時候它讓你失望,等你快要絕望了它又精靈般地閃現在你面前,總之是不讓你消停。

高騰給所有人的印象就是不消停。段云接到他的電話是在周三的下午,也就是距離自己休假還有3天的時間。高騰跟段云是小學同學,上學的時候成績和他的名字正好是反義詞,后來迷上了乒乓球,家長實在拗不過就找關系把他送到了市隊練球,初中剛畢業(yè)就進了省隊,可在省隊練了兩年正是出成績的時候他卻因為和女隊友搞對象夜不歸宿而被退回了市隊?;厥嘘牳唑v索性就不練球了,因為有乒乓球的特長被招進了變壓器廠,干繪圖,跟段云的父親段大鵬學徒,這樣一直就和段云有聯系。上班了高騰不消停的性格依舊沒改,又在外面辦了個乒乓球培訓班,教孩子打球,工作自然又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可培訓班兒沒辦一年又跟一個練球孩子的母親好上了,最后孩子的母親離了婚,和比她小8歲的高騰結了婚。高騰這位老婆是辦公司的,結婚后高騰班兒也不上了,培訓班也不開了,直接到老婆的公司當了經理??蓻]過兩年兩個人又離了婚,高騰靠著積累下的資金和人脈就另起爐灶,自己單干。他做生意也沒消停過,開過飯店,倒過郵票,批過勞保用品,炒過期貨,還辦過一陣造紙廠,總之是回回讓人吃驚。包括這次他找段云,同樣也讓段云吃了一驚。

要知道高騰可早已不是從前的高騰,最顯著的變化就是開的車子越開越大和身邊帶著的女人越來越小。所以高騰雖然算是段云父親的徒弟,可生活里和段云根本不是一個圈子甚至就不是一個層次的人,只是到區(qū)機關找領導辦事偶爾碰面了會和段云聊幾句??蛇@次專門給段云打電話,約吃飯,還挺煞有其事地說有事相求是自打他倆認識以來的第一次。段云心里犯了尋思,要知道以人家高騰如今的身價和關系,還有什么事情非得求他這么個機關的小職員不可呢。

下班剛出門就看見高騰開著嶄新的路虎早就等在那里,上了車指著后座上堆著的營養(yǎng)品說是孝敬他師父段大鵬的,邊拉著家常邊把段云帶到了一個段云早有耳聞可從沒來過的私人會所。這下段云心里就更沒底了,要知道別人在求你辦事的時候,對你的親熱和尊敬程度往往是和事情的難度成正比的,所以第一杯酒段云說什么也沒敢端,一定要高騰先說清找他到底什么事。高騰只得又放下酒杯,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給段云講了個明白。原來段云上大學時教《文學史》的教授姓袁,當時就是全國著名的書法家。袁教授教的學生多了,可這人總有個投不投脾氣,段云和袁教授相差了好幾十歲,卻出奇地談得來,按袁教授自己的說法是“忘年交”。后來段云畢業(yè)了,和袁教授時有聯系,兒子樂樂之所以學書法還是袁教授建議的。再后來袁教授從學校退休了就移居國外了,也不怎么寫字了,可物以稀為貴,反而他的作品在市場上的價格水漲船高,且一字難求。這次正好趕上袁教授回國在三亞參加一個文化圈的研討會,高騰就是求段云聯系一下,最好一起飛一趟三亞,求他兩幅字。至于其中的原由他也沒瞞段云——不是他喜歡,而是他生意上一個“關鍵人物”喜歡......

段云聽完后那顆懸著的心才算落了地,因為憑他和袁教授的關系求兩幅字應該不是難事,況且高騰是生意場上混的,什么規(guī)矩都明白,人家也有言在先“只要字!錢不算事兒”。可轉念一想又對高騰這個人的道行和心思驚詫不已,自己和袁教授的關系沒怎么跟周圍的人提起過,他如何知道的呢?還有就是袁教授這次回國開會就短短的一周,自己都沒得到消息可高騰卻弄了個一清二楚,如果公安局要是有幾個高騰這樣的人物,恐怕沒什么人是抓不住的。

既然高騰什么都知道,段云也就沒法再推辭,如實相告自己再過兩天就該休假了,倒是可以跟他飛趟三亞,見見袁教授,可唯一的問題就是自己的孩子鋼琴要考級,妻子想讓他在假期里好好盯著孩子練練琴......沒等段云說完,高騰就哈哈一笑打斷了他,猛拍了一下大腿說“這就是天意!還有比這再合適的嗎?你休假,也不必特意請假了,辦完事我正好陪你在三亞玩兒幾天。我在那兒有朋友接待,你就什么都不用管了。孩子鋼琴考級那還算個問題?回去告訴嫂子,別惦記了,省音協(xié)和音樂學院都有哥們兒,孩子考級的事包在我身上了......”

那天他倆都喝了不少,喝多了自然話也多,其中高騰喝多了以后說的一句話卻讓段云印象最深“這做生意和孩子鋼琴考級其實沒什么兩樣,成敗的關鍵并不是這事情本身,而是人!人你能搞定了,那事兒就都不是事兒了......”

段云覺得高騰給這句話不能說對可卻另有一番道理,但道理都是兩面說,高騰只說了其中的一個方面,另一方面就是有些根本不是事兒或者不相干的事兒也會因為人的原因變得又是事兒還必須是你的事兒了。

周五市政府辦公廳給區(qū)政府辦公廳發(fā)了《通知》,說是下周二副市長要到區(qū)里實地調研社區(qū)文化站建設,段云當時正好在區(qū)政府辦公廳取文件,也看到了這個《通知》,也是因為周一就要去三亞了心里高興,當時還開了個玩笑說市長最好晚上去,可以好好看看大媽們的廣場舞。當時他就怎么也沒想到這件事會跟他掛上關系。按說段云想的沒錯,他既不是區(qū)領導,也不在相關單位工作,可他恰恰沒有考慮到“人”這個關鍵的因素。

正常情況下副市級領導到基層單位調研視察的都是區(qū)主要領導、分管領導以及相關部門主要領導陪同。這次副市長來調研社區(qū)文化站工作,按常規(guī)說也不算什么太大的事,就該由區(qū)長、管文化的副區(qū)長和區(qū)文化局長陪同,文化局負責準備。可這次來區(qū)里調研的副市長在市里不光分管文化工作,同時還分管衛(wèi)生工作,并且有小道兒消息盛傳他就是下屆市長最有力的爭奪者。區(qū)長站位高,想的周全,給分管文化的副區(qū)長和區(qū)文化局局長布置完工作后讓區(qū)辦公廳順便也通知一下分管衛(wèi)生的副區(qū)長一起陪同,一來多一個區(qū)領導陪同顯得重視,二來雖說是調研文化工作,可要萬一副市長問起個衛(wèi)生工作方面的問題也能有個更加了解情況的人回答;分管衛(wèi)生工作的副區(qū)長呢,雖然知道副市長這次是專題調研文化站建設,問衛(wèi)生工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還是本著備無患的原則給區(qū)衛(wèi)生局局打了個電話,讓他把區(qū)衛(wèi)生工作的相關數字簡單列一張紙上給他;衛(wèi)生局局長接到指示后就把衛(wèi)生局辦公室的岳主任叫到辦公室,反復研究了半小時,覺得只列數字不夠嚴謹,決定讓衛(wèi)生局辦公室準備一份簡單的匯報材料;岳主任回到單位就召開了全體緊急會,要求立即起草一份涵蓋全區(qū)衛(wèi)生工作,全面、詳實、有數字、有特點、有重點、有亮點《匯報材料》,周一上午交衛(wèi)生局局長辦公會集體討論后再修改定稿。當時小靳和裴凱還在休假沒回來,也就是說這任務全是給段云一個人的了。

開會的時候已經是周五中午11點,當時段云正在盤算下午能夠早走會兒買點什么特產帶給袁教授,機票訂的是周一上午9點,還是段云從沒坐過的南航商務艙。岳不群講話的風格一如既往地嚴肅,交代了工作,要求大家站在講政治的高度認真對待這項任務,一切以大局為重,以工作為重,不能強調任何困難……本來段云還想散會后單獨找主任說說自己休假出門的事,可聽了他后面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把心里想好的話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話咽回去了,中午飯就怎么也咽不下了,幾次猶豫最后還是撥通了高騰的電話。高騰那邊熱鬧非凡,一聽就是在飯店。開始時高騰還是那副嘻嘻哈哈的語氣,等把他這邊的情況跟高騰說了,高騰說了句“等會兒”,再說話時就安靜了,想來是出了雅間來接電話。出來了高騰說話就沒有絲毫的隨意了,一字一頓地說他已經跟他那位“關鍵人物”許了愿了,袁教授回國就這么兩天,錯過這次就沒機會了,開弓沒有回頭箭,無論如何也讓段云想想辦法。

接下來的兩天段云就再沒出過單位,已經戒了兩年的煙也重新抽上了。雖然一直在悶頭加班,可心卻怎么也專注不下來。寫材料這事如果不專心難免事倍功半,直到周日下午才勉強弄完?;氐郊遥卧聘杏X渾身像抽了筋一樣軟軟的,沒有一絲力氣,強打起最后一點精神給岳主任打了個電話,說材料自己加班寫完了,可發(fā)燒了,要請幾天病假......岳主任說的什么他記不特別清楚了,總之是不太高興,段云也顧不了那么許多,關掉手機,一頭扎到床上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夜里段云做了個夢。夢見自己在海里游泳。他想向岸邊游去,可無論怎么用力劃水,海浪都把他推向別的方向。慢慢他害怕了,想喊,可一張嘴海水就灌了進來,讓他喊不出聲。他用盡力氣向岸上的人揮動手臂求救,岸上的人以為他在向他們打招呼,也都對他招手致意,臉上掛著燦爛的笑……

第二天,段云真的發(fā)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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